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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夢境中的殺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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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他人的夢境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是以靈魂之體進入,一旦受傷,損及靈魂。

朱華先前已經進入過朱言的夢境一次,所以這一次不像第一次那般排斥,還算順利的就進入了。

只是,相比較於上次的冰天雪地,這一次朱華所見更讓她憂心。

陰沉的天空,電閃雷鳴,風雨欲來的前兆。隱龍山下的小村莊被這樣的氣氛渲染,竟然像是末日要來臨一般。

彷彿是為了應驗她心中所想,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邊,昏暗的天空瞬間亮如白晝,然後,響徹天際的雷鳴聲轟隆隆的響起,像是要把天地都震塌,瓢潑的大雨就在雷鳴聲將盡未盡時自九天之上傾瀉而下,狂風也呼嘯而過,風勢之大,時而將雨幕斬斷。

天地間,只剩下風聲雨聲,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朱華記得這是在朱言的夢境之中,可是朱言人呢?

她由泥濘小道慢慢下山,瓢潑大雨將小道上的泥土都和成了稀泥,幾乎沒有落腳之處。即使她走得萬分小心,長裙的下襬也沾染了點點滴滴的泥土,在紅『色』中化開,更像是血『液』凝固的顏『色』,看起來讓人心慌。

走進村子裡,隱龍村還和她記憶中的一樣,一牆一院,一磚一瓦,沒有任何改變。大概是因為大雨的緣故,家家戶戶都是門窗緊閉,而風雨的聲音太大,她甚至聽不到雞鳴狗叫的聲音。

一路從村頭走到村尾,都是如此,朱華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安靜的隱龍村。記憶中,隱龍村無論什麼時候,都很熱鬧,甚至可以說是嘈雜,村民們大聲說話的聲音能從村頭傳到村尾,小孩子的嬉笑玩鬧聲更有穿透力,還有家禽家畜的叫聲,別提多熱鬧,以至於那時喜靜的她常常一個人跑到隱龍山中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他們家的房子,就在村尾最後一家,同樣是門窗緊閉,裡面沒有任何聲音。若非明知這是夢,若非知道朱言很可能現在就在家裡,朱華並不想推開這扇大門。家對她來說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反而對於碧落,她的歸屬感更強烈一些。

不是因為碧落宛若仙境,也不是因為她的長樂宮隨便一張桌椅都要比這一個村莊的所有資產值錢的多,只是因為碧落有真正在意她的人,而這裡,卻連她唯一在意的人也不在了。

輕輕推開那扇熟悉的紅漆大門,門上的漆已經脫落了許多,有些地方還『露』出黝黑的木板。門軸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朱華知道那是因為門軸處被白蟻咬了,所以才會如此。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朱華的心裡也不由得有了一些小小的期待,門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呢?父親母親看到她,會不會覺得驚訝?

然而,當大門徹底被推開之後,當朱華看到院子裡的情景之後,她愣住了。

瓢潑的大雨讓地勢本來就有些低的院子裡已經有了積水,而在積水中,漂浮著兩具屍體,屍體的脖子上還有紅痕,但是地上卻不見鮮血,應該是被大雨沖洗掉了,空氣中還有淡到幾乎不可聞的血腥味。

雖然說和父母之間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但終歸是生她養她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朱華麻木的走向那兩具屍體,緩緩蹲下,手顫抖著觸碰到父親的身體,已經徹底冰冷。脖子上的紅痕很細很整齊,可以看得出是一擊致命。傷口已經被雨水沖刷的沒有一絲血『色』,乾乾淨淨的,而父親的臉上,雙目瞪大,滿是震驚和詫異。

朱華突然想起,這是朱言的夢境,難道父母都是朱言殺的?然而剛有這樣的念頭,她便自己否定了,朱言就算神智失常,也絕不可能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朱華將手伸到父親臉上,緩緩合上了他的眼睛,一旁的母親也是如此。這還是有記憶以來,朱華第一次碰觸他們,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在一個夢境裡。

她蹲在那裡看著,靜靜的等待著,不管在這個夢境裡是誰犯下這樣的罪孽,最後一定會回到這裡,因為她在這裡。

大門因為失去了力道的支撐,又慢慢合上了,一道門彷彿隔絕了一個世界,天地間又是一片死寂。朱華突然想到,她一路走來,村子裡沒有任何聲音,是不是都如這座院子中的情形一樣,所有的人都死了,雞犬不留,所以才沒有一點聲音。而瓢潑的大雨影響了她的感應,又沖淡了血腥的味道,所以她一路走來竟然毫無所覺?

她並沒有等待多久,大門外風雨聲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速度極快。朱華知道那是朱言的腳步聲,而且他應該是在跑著的,聲音有些雜『亂』。終於要來了麼?

“嘭!”的一聲巨響,大門被人狠狠推開,朱言出現在門外。他瞬間看清了院子裡的情景,父母的屍體以及淡然蹲在屍體旁邊的朱華。

“朱華,你這個殺人兇手,你竟然連父母都殺了,你還是不是人?!”朱言全身被大雨淋透,臉上全是水,他憤怒的看著朱華,臉上的表情漸漸由不可置信和悲傷漸漸轉變為怨恨,雙眼也一片血紅,一步一步走向朱華。

“不是我殺的,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朱華連忙站起來向朱言辯解。

“殺人兇手,你的手上還沾染著父母的鮮血,還有什麼好狡辯的!”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朱華的雙手。

朱華連忙看向自己的手,驚訝的發現自己原本白皙的雙手上沾滿了鮮血,血『液』往下滴落著,看起來很噁心。而刺鼻的血腥味也在此時瀰漫開來,刺激著朱華的感官。

怎麼會這樣?朱華不敢置信的看著朝著她走過來的朱言。這是朱言的夢境,所以夢境中的一切都會隨著朱言的心境而變化,朱言覺得她是兇手,所以她手上就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鮮血、父母的鮮血。

再看向地上的兩具屍體,果然,脖子那裡又在流著鮮血,血『液』順著脖子滴落到地上,很快便將院子裡的水染紅,他們就像站在血水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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