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這千年來都是在九重天上?當年我不是親眼見您——”朱華看著眼前美麗的人魚,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千年前君雅自爆的那一幕一直都是她的噩夢,記憶恢復之後,經常會在她腦海中浮現。母親為了給她爭取一線生機而犧牲了自己,這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愧疚。
“琅軒不想讓我死的話,就算我魂飛魄散他也有辦法讓我重新活過來。”君雅自嘲一笑,“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他救活了我,不然我就沒機會見到雪兒——和你了。”君雅的目光又不自覺的轉到江千雪臉上,看著江千雪漠然的神『色』,她心裡泛苦的同時,又忍不住開始怨恨江陵和江流螢。
朱華重重鬆了口氣,母親沒死真好,這樣她也就不必強迫自己去恨師尊了。她以前一直都以為母親被無天的人『逼』死,事實上當年也確實如此,她那時候還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讓無天之主和他的爪牙付出代價。可是當她知道無天之主是師尊時,她很矛盾。
雖然師尊當年故意讓她被那些叛『亂』者殺死,可是在那之前,也是師尊將她撫養長大。她無法因為這件事去怨恨師尊什麼,就當是償還他之前二十幾年的照顧,因為如果不是師尊當初收養她,可能她早就凍死餓死在荒郊野外,根本沒有那二十幾年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所以如果撇開母親的仇恨,她決定永遠都不會讓師尊知道她的身份,這一世,他們就做陌生人好了。
“幸好母親沒事,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朱華心情大好,忍不住高興的說。
“一家人團聚?姐姐,你是在開玩笑麼?”江千雪忍不住嗤笑,指著君雅問朱華,“你覺得江陵會真的希望她還活著?或者你覺得她想見到江陵?”
君雅的臉『色』因為江千雪的話而瞬間變得慘白,她與江陵的關係,其實被困在碧海中的那幾百她就想清楚了。什麼喜歡什麼愛戀,都不過是江陵的謊言,江陵不過是想借她的肚子讓江流螢出生,僅此而已。她的雪兒,在江陵看來,只是多餘的存在,何其無辜!
朱華的神『色』也是一僵,是她高興過頭了,小時候聽赤煉說父母如何如何相愛聽得多了,竟然忘了那些不過是一場謊言。她在碧落那段時間所熟悉的父親,大概是不會喜歡母親的,也確實如雪兒所說,不會想要再看到母親。而母親,大概也是如此吧?
“那母親今後有什麼打算?”朱華問。她此次來西崑崙,並不準備長待,朱言的事可還沒解決了。至於雪兒,她也不知雪兒心中究竟有何打算,如果她們姐妹二人都不在西崑崙的話,那母親也不好在這裡麻煩小凰兒了,而且想必母親還是想與雪兒一起的吧?
“我還是回碧海吧,這樣可以陪伴在你們姐妹二人身邊。”君雅遲疑了一下,咬牙說。無論哪一個碧海,都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但最終還是愛女之心佔了上風。
“母親回碧海自然很好,只是——”朱華有些遲疑。當年母親那一番設計,不過是想讓雪兒執掌錦城,可是兜兜轉轉一圈,錦城還是回到她手中,不知母親若是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只是錦城現在已經認姐姐為主,而我並不和姐姐在一起!”江千雪可沒有朱華的顧慮,她氣惱君雅當年的設計,讓她和姐姐分離了千年,因此接過朱華的話,毫不猶豫的說出了對於君雅來說絕對很殘酷的事實。
“什麼?!”君雅臉『色』大變,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著朱華。那怨恨的眼神,再無半點掩飾,恨不得能將朱華生吞活剝。
江千雪腳步輕移,擋在了君雅和朱華之間,用半含警告的口吻漫不經心的說:“錦城本來就是屬於姐姐的,我自然要還給她。”
君雅看著江千雪,試圖從她臉上看出哪怕一絲怨恨或者不甘心,但是她失敗了。她收起了眼中所有的怨恨,臉上努力擠出溫柔的笑容,“你們本就是雙生姊妹,錦城在誰手中並無區別。”
“你最好真的是這樣想!”江千雪冷冷瞥了君雅一眼,轉身要走。
“雪兒,你要去哪裡?”君雅伸手想要拉住江千雪,但手伸出一半又僵住,不敢碰觸到江千雪。
“雪兒,你此前從未見過母親,就在這裡好好陪陪母親吧。”朱華拉住江千雪的衣袖。
江千雪狠狠瞪了朱華一眼,本想拂袖離開,但想到什麼,又改變主意,“姐姐,我與她有話要說,你和鳳凰先避一避吧。”
知道江千雪是故意要支開他們,朱華狐疑的看了江千雪一眼,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雪兒,不可對母親無禮。”才隨著鳳凰一起離開太『液』宮。
鳳凰見朱華情緒不佳,於是帶著她去了先前的瑤池。
瑤池之上,水榭九曲十八彎,鳳凰的寢宮就建在水榭正中,與西崑崙其他的宮殿並無什麼不同,卻無端給人一種滄桑的氣息。
“姐姐隨我來——”鳳凰有些興奮的拉著朱華的手,走進宮殿裡,穿過一條條迴廊,最後停在最南邊的一座氣勢恢宏的院子前,也不進去,只是看著朱華笑得一臉得意。
“這裡有什麼?”朱華好奇的問。
“姐姐推開一看便知!”鳳凰故作神秘的說。
朱華好笑著搖了搖頭,小凰兒這個樣子,常常會讓她覺得他還是那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而不是尊貴的西崑崙之主,不死的神明!不過他這麼神秘兮兮的樣子,也讓朱華不由對眼前的院子多了幾份好奇。
伸手推開硃紅漆的院門,院子裡的景象便全都映入眼簾,朱華愕然。
原來這院子也不過是一個掩飾,推開門之後,朱華看到的便是一座再熟悉不過的宮殿。高高的階梯之上,是記憶中熟悉的宮門,門上嵌著的‘長樂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是當年父皇親筆題名。
朱華一步步踏上青石臺階,臺階的數目、高度甚至長度都與長樂宮前的臺階一模一樣,推開深紅的宮門,眼前所見,皆是記憶中熟悉的景『色』,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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