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有一天赤煉說了這麼一句話,她說:“螢公主是天生的神仙,無慾無求!”
這話不知怎的被江千雪知道了,瞞著朱華鎮壓了赤煉全部修為,令她去天玄寒冰洞反省七日。
蛇本懼寒,以赤煉蛇為最。等朱華發覺找到她時,已是三天後,她已經奄奄一息去了半條命。若真在那裡待上七天,大概錦城眾人就有蛇羹可吃了。
那時的朱華,尚還不明白雪兒為何會因這句話如此動怒。但是今時今日,歷經輪迴之後,原本無慾無求的朱華也沾染了七情六慾,終於明白,無慾無求,同時也代表著沒有感情。
以前的她,並不懂愛恨情仇,對父母的愛源於血脈,對雪兒,血脈和六百年的陪伴,前六百年裡,她的生命中似乎也只有這些。
雖然那六百多年裡,也有赤煉、黑龍等等其他的大妖魔為伴,但像他們所說的,主僕有別,他們之間總是隔絕著一堵看不見的牆。
但雪兒對她,好像是有些不同的,雪兒對她的執著是她不能理解的,太過絕決。
她不知道這樣的執著能夠持續多久,因為時間太過可怕,因為沒有什麼能夠抵擋時間的侵蝕。就像輪迴裡那些她當時覺得無法承受的痛楚,很多年後的現在,卻可以一笑釋然。
然後總有一天,她們的心會慢慢荒蕪,然後心裡空無一物,然後它就死了。她如此,雪兒也會如此,這是所有不老不死的人都要經歷的,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她不是不相信神明沒有感情,只是她相信神明更能夠知道時間的殘酷,所以感情在他們心裡就變得不值一提。
這樣的想法一旦興起,就會沒完沒了的想下去,然後會覺得絕望,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這就是所有不老不死之人的悲哀。所幸,林洛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將她從這死迴圈中拉出來。
“華姐姐,你看那邊——”
朱華看過去,林洛指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在桃花林中,好幾次撞在樹上。周圍好些人都在看著她,在她又一次撞樹時甚至還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但是她毫無察覺。
“年紀輕輕的就大白天喝酒喝成這樣,作孽啊!”有大媽級的人如此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的說著。
“是啊、是啊。”身邊的人附和。
“她是太困了,在打瞌睡。”朱華只看了一眼就明瞭。
“咦,華姐姐怎麼知道?”林洛好奇的問。
“她身上根本沒有酒味,所以不是喝多了,而且你看她的眼睛,那麼深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沒睡好。”關鍵是朱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不過她比較慘,有次在網咖通宵完,回去的時候路上有一條河,她直接走到河裡去了。大冬天的,被冰冷的河水一刺激她才清醒,幸好那只是一條小河,水並不深。
“好厲害,她既然困成這樣,不好好休息跑來這裡幹什麼呢?”
“找地方補眠吧,誰知道。”朱華漫不經心的說。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女孩子,雖然她好幾次看起來是撞到桃花樹上去了,但其實每次在差之毫釐的時候她都及時止住了身體。普通人看不清楚,以為她真的撞上去了,但紋絲未動、沒有一朵花瓣落下的桃花樹足以證明她並沒有真正撞上去。
而且,那個女孩子身體裡靈力的波動雖然微弱,但真實存在著。至少,她是一個覺醒者。而作為一個覺醒者,想要將自己折磨的如此狼狽,著實不容易,真的是為難她了。
朱華不欲多管閒事,正要收回目光,卻突然發現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熟悉的身影。
挺拔的個子,俊俏的面孔,在這些來賞花的遊人裡可謂是鶴立雞群,朱言那個小子果然無論到哪裡都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而眾人都在看戲的當口,他卻直接走到那位還在繼續邊走路邊睡覺的女孩子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醒醒,這裡睡覺太危險了。”
“哈,華姐姐,你的弟弟跟你一樣敏銳呀!”林洛昨天是有見過朱言的,朱言本身又是一個很出『色』的人,因此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小聲說。
朱華掩面,她能說朱言這般敏銳是拜她以前經常這樣邊走路邊睡覺所賜麼?
不過,朱言為什麼要上前去叫醒那個女孩子,他可不是什麼爛好人?
那邊,朱言見叫不醒那個女孩子,乾脆半拉半扯的將她拉到旁邊一個石椅上坐下。一坐在石椅上,女孩子馬上抱著椅背睡死了。
“阿言,你什麼時候也這般憐香惜玉了?”與朱言同來的同學見朱言的行為,取笑道。
是啊,他向來不喜歡多管閒事的,但是為何看到這個女孩子的樣子心裡某個地方就有些痠軟,然後就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朱言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皺眉看著睡得人事不知的女孩子。
一個女孩子這樣毫無防備的睡在外面是很不安全的,大概被人抬走了都會無知無覺,就像那個人一樣。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面太過迅速,朱言根本抓不住,心中疑『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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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起來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他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但是不管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也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