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叔跌跌撞撞的摸索到石門,大力拍打著,嘶聲高呼:
“大人——我們不會多嘴的,咳咳——大人,放過咱們吧!”
幹他們這行的,的確有事後滅口之說。
但自認為向來只接正規活兒,不冒風險。
何況這是皇陵,一下子暴斃數十人,那修墓的主子,不怕被聖上察覺嗎!
龐叔百思不得其解,只感到胸口窒悶,氣血翻湧,漸漸地,口鼻出血,呼喊聲亦越來越低。
吃力的回首,入眼的畫面似人間煉獄。
平日裡談笑風生的同伴們雙目暴凸,蜷縮著痙攣,十指摳進地面,劃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門外,曹充沉默的聽著,待哭嚎聲越來越小,直至沒了動靜,方轉身,穿過那條黑黢黢的墓道,往光亮處走去。
“曹大人。”陵墓入口處,兩名侍衛恭敬躬身。
“守著,不許任何人進。”頓了下,道,“有逃出者,殺。”
“是。”
此事不容任何差錯,唯有死人能絕對的守口如瓶。
待主子完成心願,加倍的工錢和賞銀,自會送到每人家中。
“就當為太妃娘娘,陪葬吧。”
昏黃的天色中,偌大的皇陵靜靜屹立,埋葬著英勇的先祖,亦掩蓋了許多骯髒不堪的皇家秘事。
京城。
小太子皇甫致,滿週歲了。
繼百日宴後,宮中迎來第二大盛事。
這回的重頭戲,並非晚宴,而是白日的抓周儀式。
當天,天高氣爽,秋風和煦。
考慮到太皇太后行動不便,蘇迎春特將此禮設於慈安宮。
正巧後苑的蘭花綻放,搖曳生姿。
便廣發了帖子,邀請眾多貴女族親前來觀賞。
大夥兒歡聲笑語,為冷清的殿宇增添了不少生機。
華太后坐於亭中,雙腿覆著厚厚的毛毯。
望著來往的人群,聽著恭維的話,一早上了,這滿臉的笑容就沒淡過。
“您老好福氣啊,小太子生得勝過仙宮童子呢!”靖侯府夫人喜道。
威震將軍府的大夫人接上:“何止長得好,據說已經能認字了,可不是文曲星下凡?”
“胡說啥呢,文曲星為臣,咱這位,那是天之驕子。”戶部尚書家的夫人瞪眼。
將軍夫人忙笑道:“哎喲,瞧我的嘴,只怪臣婦書念得少!”
無論怎樣,皆是誇讚,老太后悠悠的品著茶,時不時講幾件小娃兒的日常趣事。
不過,也有那不識場合的。
寧侯府的二夫人插話道:“都過周啦,小太子還不會爬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臣婦認識一位名醫……”
呯!茶盞重重擱在石桌上,華太后沉下臉:
“哀家的小曾孫好得很!十分健康,無病無疾!”
二夫人討了個沒趣,訥訥低喃:“那為何……”
其中緣由,老太后當然說不出個條條道道,可此刻若默不作聲,豈不是失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