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家茅店外,酒肆招搖。
老闆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掙扎在戰爭線上經營著慘淡的酒水生意。
來往歇客並不是很多,由於戰亂,使得絕大多數百姓人心惶惶,流離失所,一路上可以看去皆是些乞討並狼狽不堪的難民。
一個老闆一個小二,在這人煙稀少的城外獨成一道奇特的畫面,孤單又不寂寞。
火紅的落日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圓盤,緩緩靠近地平線,眼瞧著天快暗下去了,酒攤旁的窄道上還不時會有難民經過,邁著疲乏的步子走過來,從那乾啞的喉嚨發出討碗水來喝的可憐話。
而就在這時,一個步伐矯健,看上去身強力壯的男人靠近酒攤,然後颯然坐在椅子撐起腿上衝著店小二道:“小二!上壇酒喝。”
這酒攤上唯一一個店小二是一個戴著面具瞧不清面容的人,只見他微微側過頭瞥了一眼那男人,隨後便提著一罈酒走了過去。
男人那雙眼裡盡是鋒芒,本是謹慎環視著四周暗下去的環境,直到店小二手中提著一罈酒擱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震響聲時,男人才將頭轉了過來。
店小二臉上的那張面具突時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倒了碗酒將視線放去店小二身上,那店小二擼起袖子在幫老闆幹活,微微的燭光下,男人一眼便瞧見店小二手臂上的青綠色紋身,紋著的是一個稀奇古怪的字元。
男人明顯神情一怔,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目光緊鎖住店小二的背影。
天色已深,酒攤也要打烊了,男人卻坐了許久,那年過六旬的老闆注意到這個不苟言笑,神情微兇的男人還不離開,便心下好奇,露出和善的笑意走過來道:
“客官,您瞧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這酒攤也該打烊了。”
男人沒說話,只是眼神掠過老闆瞧了眼還在幹活的店小二,然後又將視線落在老闆身上,衝他勾了勾手指,老闆便領會其意思,將略顯佝僂的身子彎的更下了些,耳朵湊近。
“老闆,你那店小二為何要戴著面具吶?”
老闆愣了愣,亦是茫然的搖頭道:“這小子是昨日才到我酒攤上來的,說是他國難民,只為求一口飽飯吃。”
“其餘的皆是不清楚了?”男人挑眉不罷休的問。
“不清楚了。”老闆如實回答,心裡卻疑惑這個奇怪的男人打聽這些是要作甚?
男人重新瞄了那店小二幾眼,隨即從口袋掏出幾塊碎銀遞給老闆,隨即便起身掉頭離開。
他緩緩離開,走去窄道上往前走去,四周皆是樹叢雜林,腳下的碎石不時膈應人,男人還不時回過頭望向酒攤,緩緩頓住腳步,站在一棵樹後面將視線放遠在酒攤裡那個店小二的身影上,只見那店小二幹完了活便離開了酒攤,順著同男人相反的方向離開。
男人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像是找到了一個重大的發現,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迅速的跟了上去。
漆黑的夜裡,闃寂無聲的碎石道上灑落一地的月色,兩側的叢林野物躥沒,窸窣作響,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戴面具的店小二彷彿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身後的男人也發覺前面的店小二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在跟蹤,下意識將腳步緩了下來,那店小二也將腳步緩了下來,微微側過頭彷彿在耳聽身後的聲音。
男人試圖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下,不過他終於確定前面這個店小二並非一般人,竟然連自己這麼謹慎小心翼翼的跟蹤都能被發現,更何況這還是在晚上。
前面店小二終於頓住腳步,微微側著頭,後面的男人緊蹙雙眉,也不再躲避,而是挺直身子站在大道中央定睛望著店小二頎長的背影。
那一時刻,兩個神秘的男人在暗夜裡面對峙著。
突然之間,店小二以極快的速度飛躍而起,霎時間隱沒在夜色裡,男人見他欲要逃離,絲毫不罷休的追了上去。
漆黑的樹叢中,勁風四起,樹枝劇烈晃動,兩個極快的幻影穿梭其中,窮追不捨。
過了挺久,那個戴著面具的店小二明顯像是不再想要同他繼續追攆下去,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只見他騰空一躍,猶如一道閃電劈中的拳影,繼而便穩健的落在了地上。
男人隨後亦是落在地上,就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