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如幻影一般迅速離開南盟軍營的東牙道更像是飽腹的野獸滿足至極,可是在滿足之餘,心內便是莫大的憂傷與空寂。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所作所為皆掌控在無憂的視線範圍內,自從那日離開紅館之後的無憂又再一次出現在了鹹武宣西內,她不放心東牙道,掐著時間也算著東牙道體內的魔性已經愈發難以自控,便遵循侍嬰父的吩咐,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東牙道嗅到身後有熟悉的人跟著,於是霎然停住腳步,頭微微側過低眼,他舔了舔唇齒,杳無人煙的城外除了密密枯樹,腳下大小不一漂白的碎石,便只剩下寒氣殺人的風。
一襲紅衣飛揚的無憂依舊戴著那張看不清容貌的面具站在東牙道的身後,只露出的那雙明眸裡除了清冷還有隱隱的憂慌。
“東牙道……”
他則轉過身來望著對面離自己只有半個人之長距離的無憂,眸底的那絲狠厲霎時間消散殆盡。
“你一直跟著我?”
“算著日子你也差不多了,不跟著你怎能放心?”無憂走上前去,抬眼望著東牙道,眼眶驟溼,撫上他的臉頰繼而道:
“你若是再不跟我回去,怕是要闖出大禍來,到時候嬰父便會派人來捉你回去了。”
東牙道低眼望著無憂那雙撫上自己臉頰素白的手,一把握住凝視著她道: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說罷,便冷冷的甩開,雖是這般,可他的心還是慌亂。
漆黑的夜裡雖是很難看清彼此的情緒,可是卻又能深深的感受到對方是怎樣的心情。
“你終究得放下她離開的,長痛不如短痛。”
“你不明白,再給我一些時間。”
“可是你可知你今夜闖下了大禍知道麼?若是讓嬰父知曉,這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你是明白的。”
東牙道唇角微微蠕動了下,轉過身再度低眼望著無憂,語氣輕了下來貌似還帶著些懇求道:“再給我最後一些時間,我需要你去幫我說服嬰父,再給我哪怕最後一點點的時間。”
說罷,他突然緊緊捂住胸腔,又是一陣劇痛,見狀,無憂急切的走上前去撫上他的胸膛擔憂道:
“你知道,若是嬰父下了決定的事情我是不能違抗的,如今你這般樣子很是危險。”
東牙道緩了緩氣息推開無憂,轉身冷漠道:“行了,我知道了,處理完一些事情我便回去。”
話音一落,便幻影一閃,消失在了這場血腥味的夜裡。
江喻柔與東牙道已經冷戰了兩天沒有說一句話,感情之事就像是會傳染一樣,霍敷官尤居野以及他倆,四個人的感情皆是起了一番微妙的變化,總體上說來,就是各過各的,誰也不理誰。
可這江喻柔同東牙道的情況明顯是比霍敷官和尤居野表面上來看輕微很多。
而這也僅僅只是表面而已。
江喻柔隻身來到羽領閣,這裡寥寥只有幾個婢女經過,屋簷上融化的尖冰滴答滴答而落,顯得四周更加闃靜。
東牙道的屋內微微亮著燭光,她站在臺階下門口躊躇猶豫了很久。
“這個死東牙道,這麼久不理我,還非得等我這麼一個姑娘家親自來找你不成?”
“大混蛋!這次,就首先饒你一回。”
江喻柔憤憤的嘟囔,可終究是心軟,輕手輕腳的踏上臺階,趴在門口頓住,將腦袋倚著門,試圖聽聽聲,可是卻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你站在這做什麼?”
突然出現的一聲將她嚇了一跳,身子猛然挺直,迅速轉過身來,頓時心虛尷尬。
東牙道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一步步邁上臺階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低眼凝望著江喻柔,神色冷寂,沒有一絲表情,江喻柔心下慌亂也不敢吭聲,低眼抿唇,欲要抽身逃跑,卻被東牙道一把拽住胳膊,攔腰打橫抱起,踹開門便走了進去。
“東牙道,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