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先看見的就是跪在龍榻最前面的太子，等視線從太子臉上轉了許久，終於確定了眼前之人是誰之時，他吞嚥著唾液，嘴巴一張一合半天，氣若游絲地道：“葉……葉北承在嗎？”
跪在龍榻前，看著奄奄一息的父皇，正滿腹傷懷的太子武榮明聞言詫異的抬起眉眼。
一直抽帕哭泣地眾后妃也都是目瞪口呆。
皇上歸天在即，不是應該問“太子在嗎”？然後好來交代一些傳位之言，善待兄弟之類的話，怎的她們的皇上睜開眼睛，卻是問一個與皇位毫不相干之人，這於理不合啊！
在一片詭異地短暫靜寂之後，還是大太監吉福最先反應過來。
他匆忙從地上爬起來，撲到龍榻前，急聲答話道：“皇上，葉統領正帶著禁軍在殿外斬殺叛軍，不然老奴去將他喚進來？”
見武城章點了頭，吉福立刻轉身疾步向殿外跑去。
“皇上，您怎麼樣？”
有後妃見武城章醒了，再次哀哭出聲。
趙皇后在此刻目光微掀，淡漠地瞄了一眼龍塌上武城章的身影，神色略微有些許凝重。
看來，在這最後關頭，武城章最掛念的還是孟清塵和孟清塵所生之子葉北承。
只是希望武城章認清現實，莫要再執迷不悟，那葉北承的確是鎮國公葉雲天之子，根本並非皇家血脈。
片刻後，一身帶血戎裝的葉北承隨著吉福大步進到了殿中。
“皇上，皇上！”
吉福小跑到龍榻前，對著因體力不支，又閉上了眼睛養神的武城章小聲喚道，“葉統領到了。”
武城章聞言，再次睜開了眼眸，並伸出了他那雙布有皺紋的手，“承兒，承兒……”
葉北承見此忙大步跨上前，回握住了武城章的手，應聲道：“皇上，微臣在。”
武城章此時滿面激動，卻因氣息不穩，只能語聲低微道：“承兒，朕問你，你想不想當皇帝？做這大武的九五之尊？”
一代帝王隕世時，竟然不是即刻傳位給一國儲君，而是在問他人子嗣想不想當皇帝？
面對如此謎一般的場景，殿中眾人一時有些怔忡，皆都呆呆的跪在那裡看著這一幕，甚至忘了哭泣。
這時候除了吐出這驚天之語的當事人武城章，唯一冷靜的恐怕只有葉北承、趙皇后和大太監吉福了。
就連太子武榮明，此時此刻都是難以置信的半張著嘴，一臉懵的看著武城章和葉北承二人。
怎麼回事？
父皇怎會問葉北承想不想做皇帝？
難道二皇子武榮生當初說的都是真的？葉北承真的是父皇的私生子？
聽了武城章的問話，葉北承垂下眼簾，未有片刻猶豫地冷靜回道：
“謝皇上抬愛，太子文武雙全，雄韜偉略，臣甘願俯首稱臣。”
竟然是隻字未提遺詔在手之事。
聽了葉北承之言，武城章的嘴角自嘲地一彎，神情卻漫開幾分落寞，慢慢鬆開了抓握住葉北承的手。
隨後他面色複雜地沉吟了片刻，再次開口道：“人算不如天算，也罷！太子可在？”
武榮明急忙上前幾步，又重新跪在龍榻前，“父皇，兒臣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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