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湖的嘆息，莫離的眼睛眨了眨，失神地問道：“你說什麼？”
江湖面色平靜地說道：“仙道同盟當年聚集了那麼多的修仙者，立志要改變修仙界的規矩，這本是很好的舉措，可是卻沒有辦到，而且還越來越落寞，我覺得，出現這種問題，很大程度上跟仙道同盟的心慈手軟有關。”
“可是，懲罰需要有輕有重才能顯得意義啊，難道要把每個犯罪的修仙者全都進行天葬嗎？”
“我覺得並非不行。”
莫離的嘴巴張了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旁邊幾人也都注意到了江湖的改變，這麼長時間來，大家很少見到江湖對待某個問題呈現出這麼堅定的態度和執著。
蘇鵲兒想了想，問道：“江老師，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殘酷？也許有些修仙者是犯了罪，可是卻沒有傷人和殺人，也需要進行這種懲罰嗎？”
江湖的眼神毫無變化，說道：“需要。”
話落，江湖眼見大家都變得沉默起來，不禁問道：“莫離，你是仙道同盟的實習生，也是人類社會的執法者，你覺得，一個喜歡肆意妄為的修仙者對於人類社會的威脅性有多大？”
“這個，還是還從不同的境界說起吧。”
“你就說說開竅期吧。”
“大約......相當於警方的頭號通緝犯吧。”
“你的回答很客觀，也很公平。”江湖點了點頭，說道：“就拿馮羽山來舉例，他現在雖然只是築基期，可是今天也給很多人帶來了災難，他要是策劃的再精密點，完全能殺掉很多人，而且能夠在追捕和包圍下逃竄很久，我說的沒錯吧？”
莫離想了想，說道：“沒錯，以前也有過這種修仙者，喜歡殺戮普通人，可是這種人太少了。”
江湖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這種修仙者很少。可是，一個喜歡踩死螞蟻的普通人，即便數量稀少，對於整個蟻群來說也是滅頂之災，是比達摩克里斯之劍更要命的隱患。”
莫離辯駁道：“這個比喻是不是不太恰當？”
江湖挑了下眼角，笑道：“不恰當嗎？好吧，我再問你，依照仙道同盟的規矩，會對初犯的修仙者關禁閉，一般來說會關上多久，三個月？”
“大概是這麼久吧，有些比較嚴重的，也會關上半年或者更久。”
“好，就拿半年來算。”江湖轉頭望向了寇小寒，問道：“正常情況下，一個築基期的修仙者，能有多少年的壽命？”
寇小寒愣了下，掰起了手指頭：“普通人類的壽命大約是7090歲之間，開竅期的修仙者，活得最久好像是活了140歲，築基期的修仙者，本公主記得，最長壽的好像是230歲的樣子。”
江湖點了點頭，說道：“足足比普通人長了三倍，半年時間，對於能活到七十歲的普通人來說，是1140，聽上去很小，不過也就只能過上140次罷了。而對於築基期的修仙者來說，半年時間，只是1460。這樣的時間對等關係，你覺得對於普通人來說公平嗎？”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陷入了沉默，開始思考這其中的區別。
江湖繼續說道：“大部分的螞蟻都只能活23年時間，也許某一天，踩踏螞蟻變成了違法，會把人關上三個月，這對於螞蟻來說，自然是很重的懲罰，相當於自身壽命的18，可是對於人而言，這似乎......有些微不足道吧？”
一股直擊心靈的涼意猛地竄上了眾人的心頭。
雖然普通人和築基期修仙者的區別並沒有這麼懸殊，可是當修仙者的境界到達空海境或者流雲境，乃至更高，那麼雙方之間的距離就會變得比這更加誇張。
至少，一名流雲境的修仙者，完全有活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能力。
江湖語氣凝重地說道：“這樣的懲罰條件下，真是會有修仙者害怕嗎？至少我是修仙者的話，我是不會因此而害怕的，甚至還會覺得輕鬆。”
莫離咬了咬牙，說道：“可是，仙道同盟對於連續犯亂的修仙者，也會加大懲罰的。”
聽聞此言，江湖更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明明是管理修仙者的仙道同盟，怎麼能用這種普通人的方式思考問題？普通人連續犯法，也會加大刑罰，可問題是，普通人的威脅性與修仙者能夠相提並論嗎？也許修仙者的某次法術失誤，帶走了數百條人命，難道對他，也只是關半年緊閉嗎？這樣的話，普通人的性命是不是有些太廉價了？”
蘇鵲兒仔細地思考了下，說道：“江老師說的好像有道理，似乎對待修仙者，真的不該這麼寬容。”
寇小寒也在旁邊插起胳膊，說道：“嗯，這倒是個非常新鮮的說法，本公主那邊，情況沒有這麼複雜，處置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江湖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嘆氣道：“仙道同盟由於錯失良機，沒能建立起真正有效的機制，從而落到了今天的地步。要是它當初能夠意識到修仙者與人類之間的巨大懸殊，真正站到人類的方面去思考問題，或許根本就不會有天選門的機會。”
對於江湖的說法，莫離顯得非常糾結。
一方面，仙道同盟是莫離心中的聖地，它的各種規矩自然很有意義；另一方面，莫離必須要承認，仙道同盟的懲罰手段或許真的有些過於寬容。
雖然莫離知道，仙道同盟是想用懷柔政策，將那些犯罪的修仙者同化，從而壯大自身的力量。
可是從這些年，仙道同盟的經歷來看，這種方式並不適用，大部分受過懲罰的修仙者都會將仙道同盟視作大敵，有些甚至會因此而加入天選門。
思考了許久，莫離說道：“也許你說的是正確的，可是，能真正做到把持自身的修仙者太少了，要是趕盡殺絕的話，也許過不了多久，地球上就沒有多少修仙者了。”
對於這個問題，江湖只是冷漠地說道：“如果修仙者全都沒辦法做到正視其它人的性命，那麼，這個群體的消失又有什麼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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