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四頓了頓道三年之內,不許少年出臨川,不許他往淮陽寄信,甚至在他知道她被江湖豪傑求親急得整夜整夜無法入眠依舊不許他去淮陽見她,也許三年來對於少年唯一的恩賜便是默許他在後山種了漫坡的山楂。
那是星四第一次那樣大膽的指責南宮一劍,他本以做好了受罰的打算可南宮一劍卻並未罰他,而是沉默了半晌之後起身離開了屋子。
離開前吩咐星五帶人下山,繼續找人。
星四鬆了口氣走回床邊“主子,該醒了”。
他話音落下,床上少年便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燒的滿面通紅但那雙眼睛卻固執的瞪著床邊的星四“星四,誰給你的膽子多話,惹得外公傷心”。
星四無所謂一笑“主子,如今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今你該想著怎麼討得杜姑娘的喜歡,她可還躲著你呢,定是那日見你在臺上招蜂引蝶氣著了,才負氣離開的”。
他的話引得杜拾兒一陣咳嗽“你給我滾出去,下山去找人,找不到就去後山…….”。
“去去去,屬下現在就去”他話還沒說完星四已經兔子一般消失在了房間裡。
杜拾兒咳的血氣一陣翻湧加上高熱只覺得渾身要燒起來了,燒的他煩躁難安,於是起身出了房間。
下過雨的清晨透著涼意,正好讓他覺得舒服了一些,他立在廊簷上本想再走遠些,可頭實在疼的厲害,無奈只能在廊簷下坐了下去。
廊簷下種著一排翠竹,在雨後色新如翡,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開始盯著那排翠竹發愣。
“阿姐,我在簷下種了你喜歡的竹子,在後山種了你喜歡的山楂,還學會了做好吃的糖葫蘆,可你為什麼還不出現呢?”他喃喃自語,再無半分擂臺之上的冷傲,表情委屈的像個孩子。
半晌之後他收回目光從懷裡掏出那條緋紅劍穗握在手裡慢慢摩挲“既然你記得與我之間的約定,送了這條劍穗與我,可是…….”。
可是為何又離開了呢!
他知道柳雲亭的死讓她心灰意冷,對他也生出了惱怒和恨意,可他知道自己沒有錯,所以更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原諒,他找去淮陽,她閉門不見,在他死纏爛打終於見到她的時候她卻叫他離開。
她說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讓他先離開,等她想通了,放下了便來見他。
於是他聽話的離開了淮陽,可誰知一等就是三年。
他變成了天下無雙的劍客,她如約送了他新的劍穗,可她為何不來見他。
“阿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他啞著嗓子將劍穗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裡,聲音說不出的脆弱。
坐了一會兒,院子裡起了風,他扶額,只覺得冷風吹的他頭痛欲裂,於是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卻不料一起猛地一陣眩暈,身子無法控制的往後倒去。
恍惚間有人從院外衝進來將他扶住了。
是個白淨的矮個子大夫,留著小鬍子揹著個藥箱,扶著他坐下後立即開啟藥箱從裡面的瓷瓶裡倒出一顆黑色藥丸來“張嘴”,語氣不太好。
杜拾兒鮮少被命令,愣愣的張開了嘴,直到藥丸順著他的喉嚨流下去他才一驚皺眉“你是誰,你給我吃了什麼動西”。
“我是城裡濟仁堂的大夫,適才給你吃的是退熱丸,我說你一個病人,病了不在房間裡休息,在外面瞎轉什麼”大夫的語氣更加不善,不善裡夾雜著慍怒,慍怒裡似乎帶著明顯的關心與急切。
杜拾兒被人嗔怪著責備,心頭一陣怪異“濟仁堂的大夫我認識,不是你,你到底是誰?”。
那大夫一愣“濟仁堂的孫大夫三日前離開臨川回鄉去了,臨走了將鋪子五十兩銀子盤給了我,往後我就是濟仁堂的大夫”。
杜拾兒半信半疑,目光在大夫臉上游移,慢慢的竟看出些清麗來,心頭一跳“你怎麼進來的”。
“我自然是被請進來的,你府上有個侍衛說你病了,請我過來為你診病”大夫答的從善如流說罷自然的伸手探上了杜拾兒的額頭,隨後鬆了口氣“熱慢慢退了”。
杜拾兒感受到額頭上那隻手冰涼修長且柔軟,眼中是半截纖細素白的手腕,心臟一縮他猛地握住了那隻想要收回去的手。
緊緊的握著,另一隻手鬼使神差的朝大夫的小鬍子探了過去。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阿姐!”
“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