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再深一些的時候,街上的行人開始稀疏,護城河邊放花燈的百姓也寥寥無幾,只剩下展展河燈在水面上飄飄蕩蕩,忽明忽暗。
一手挽竹籃的老婦拄著柺杖慢慢的順著河邊的碎石小路上往回走。
忽然,前面出現了一群黑衣人將她團團圍住,老婦一驚,跌到了路邊,籃子裡的花燈滾落了一地。
黑衣人裡為首的男子目光落在老婦籃子邊緣掛著的一張童子面具上,眉心顫了顫走過去將老婦扶起來“無意驚擾,只想問你手上童子面具何處來的”。
老婦驚魂甫定,聞言急忙顫顫巍巍道面具從一個姑娘處換來的。
黑衣男子聽罷面上一喜忙問那姑娘何在,老婦轉身在河邊張望了一番搖頭說那姑娘適才還在河邊放燈,如今怕是同心愛之人離開了。
“心愛之人?”男子的聲音忽而沉了下去。
老婦被他身上的冷意嚇到,想了想又道“天色昏暗,老婦人眼神昏聵想必看的不清楚,只看到那姑娘先前一個人在河邊放燈,險些掉下河去,
幸虧來了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將她攬住,那姑娘不知為何,見到少年便哭著將他抱住,兩個人又說了好大一會兒話,然後便騎馬走了”。
老婦人暗自絮叨,黑衣男子的臉色已經沉得能擰出水來。
“少年韞棣可是來了藍月城”他轉身問身後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一黑一白兩位侍衛。
“不曾聽聞”半晌,那穿白衣的侍衛才敢開口。
話音剛落男子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難看,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畫來展開至老婦人面前“你所見女子可是此人”,語氣裡含著一絲小心翼翼。
婦人靠近仔細的辨了辨點頭“正是這個姑娘”。
男子似是鬆了口氣,可眼裡的晦暗卻更深沉“可否說的再具體些,那少年是何模樣,他們後來往何處去了”。
婦人心裡害怕想盡快歸家,腦子裡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說聽那姑娘叫了少年一句“拾兒”,兩人騎馬好像往西去了。
男子聽見那句“拾兒”,頓了一瞬,隨即朝身後揚手讓侍衛們放人,老婦人見狀趕忙離開,不過走了幾步卻折了回去,她解下童子面具“這面具,不如就給你吧”。將面具放到男子手裡後匆匆離開了河岸。
不過,男子看著手中的童子面具,面色並未好上分毫。
“拾兒,可是她那日在城中找的杜拾兒?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江臨楓問身邊的沐風,但其實他的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杜家主當年在青雲鎮收養過一命男童,取名杜拾兒,我們當年追殺莫南潯至青雲鎮後失手,後遇見杜韻將我們引到了河邊……若不出差錯,那名叫杜拾兒的少年……應該就是莫南潯……”沐風看著江臨楓越來越冷鬱的神情,將剩下的話嚥進了肚子裡。
他們之前查過杜韻的底細,所以知曉杜拾兒,只是從未將他跟莫家遺孤聯想到一處去。
河邊的風蕩起江臨楓墨色的衣袍,半分塵世煙火都沾染不了,他淡淡開口,“所以她當年騙了我們,救了那孩子”。
沐風沒有說話。
又聽他道“當年她不知情,可如今以她的聰慧,怕是早已猜出了那孩子的身份,為何……為何還要前來相救,若她一個月前不來藍月,也不至於遭此殺劫”。他面露疑惑,似是不解杜韻為何要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