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明絮叨了一陣,說起了近日的往事。
“我已數月沒有上朝,但也知道自從那日魔教入侵起,北辰國上下人心惶惶。我的那兩個好皇兒,在背地做什麼勾當,我也清楚。”
柳景明冷笑幾陣,身上陡然生出一陣攝人的氣勢來,陸徵身旁的流平生看著柳景明,神色一怔,出了神。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眼中帶有幾分冷意。
隨後,柳景明身上的氣勢緩和,似乎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但初初這丫頭,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長公主’原是不讓她受到欺侮的虛名,但此時,人人自危之際,她卻挺身而出,脅令諸臣,硬是把這京城撥回正軌。如若她是個男兒身,我定把這位置給了她。”
看著柳景明毫不留情的誇讚,作為那日罪魁禍首的陸徵臉上的笑容有些勉
但流平生的面色卻出奇意料地冷峻,臉上沒有半分笑意。
柳景明似乎帶有了幾分疲倦,對著陸徵緩緩說道:
“陸徵,你可知……世人皆羨這燦金高位,但殊不知,這皇位上滿是骯髒的勾心鬥角與無辜的鮮血……”
在一旁的流平生突然冷冷說道:“但這位置,可是你費盡心思奪來的。”
柳景明是第一次聽到身邊這個老先生的聲音,突然感到了一陣熟悉,但聽到了流平生奚落的話,面上突然多了幾分悵然,似乎想起了往事,緩緩說道:“是啊,這位置炫目,奪了人的心志。”
隨後他陡然坐起了身子,掙脫開了流平生把脈的手,緊緊抓著陸徵。
“陸徵,我從沒有在你面前,自稱過“朕”,你可知我的用意?”
柳景明的眸子開始失去了些許神采,陸徵心中一怔,這是要託孤?但面色仍是沒有表現,緩緩搖了搖頭。
柳景明的語速稍快,說道:“京城人人稱你為第一紈絝,但從你邁進門、和我說話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其實一直在隱瞞著什麼。”
陸徵的眸子一閃,看著身前略顯急迫的的柳景明,眉頭不可聞的一皺。
柳景明的長髮散亂,枯槁的身子搖晃,眼睛開始圍聚起血絲,但手仍是抓著陸徵不放,沉穩的聲音愈來愈快,繼續說道:“我知道我時日無多,也並無留戀,送你這玉,現今又和你詳談,無非……無非求你,兩件事。”
陸徵看著身前一世威名的一國君王,在自己面前地下了頭,低聲說著“求你”二字,心中略微動容。
“你答是不答應?”柳景明的眼神閃爍著急迫的詢問,手中抓著陸徵的手臂,也是愈爪愈緊。
陸徵遲疑了一會,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儘管言說便是。”
陸徵的話語中仍是沒有透露出自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的意圖,但這仍是讓柳景明的心中一舒。
柳景明的語速愈來愈快,就像是和什麼東西進行博弈,急著說道:“不知日後何人上了皇位,這塊玉足夠保你陸家在北辰國扛過換歷風波。我所尋求的兩件事,一是,無論我的屍骨是否國葬,請你把我的遺體偷出,安葬在後山的長柳之下,這是我和一個故人長遠的約定……”
陸徵稍稍點頭,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流平生聽到強景明說出這話,眼中的光芒一陣恍惚,似乎又是想起了什麼。
“二是,替我保住黃家,在我死後,面見黃老,行三拜的退師禮……之後、之後……咳咳……”
柳景明的語速愈來愈快,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口血不斷溢位,枯槁手上的力道一鬆,重重落在了被褥上,沉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