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有旨意，蘇家三代內子弟不得再入仕。”蘇廣角嘆息，黯然說道，“都是我害了族人。”
“事已至此，追究誰害了害沒意義。”蘇軟萌頓了頓，勸道，“叔爺爺若心存愧疚，不如拿出些實際行動來，也好讓太爺爺肩上的擔子輕些，他已經七十三了。”
“我除了做官，還能做些什麼？”蘇廣角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黯然神傷，“我這雙手，與我的兒孫並沒有區別，打小便沒有做過什麼，下地，握不動鋤頭，經商，打不得算盤，行醫，也只懂些粗淺藥理……我還能做些什麼？”
“老爺。”馬氏頭一次看到自家老爺這副模樣，愣了愣，有些不安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您有學識，您可以去族學做儒師呀。”
“去族學？”蘇廣角其實有些茫然，聽到這話，側頭看向了她。
“就算族中兒郎們不能再入仕，可是，多學些學識總是沒錯的。”馬氏柔聲勸道，“族中還有誰比您經得事多？就算不教旁的，您去做個啟蒙的先生，也是綽綽有餘的，想來，不論他們以後做什麼行當，都是要經族學啟蒙的吧？”
這話一出，蘇軟萌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初見面，她對蘇廣角這個長得妖嬈的如夫人並沒有太多的印象，沒想到，竟會說出這樣有見識的話。
“我……還有機會嗎？”蘇廣角心動了。
“不爭取，怎麼知道沒有。”蘇軟萌笑了笑，沒有多插嘴。
他走過的橋，只怕比她走過的路還要長，她可沒什麼資格對他說教。
蘇廣角陷入沉默。
馬氏很有眼力的沒有打擾他，坐在一邊默默添茶。
沒一會兒，田小翠和小雨做好了一桌菜，送了過來。
蘇軟萌讓她們去那邊院子裡請了蘇白參幾人。
當然，昏睡過去的，她根本沒管。
吃過了飯，蘇廣角讓其他人先回了家，自己留了下來：“軟萌，可否幫叔爺爺一個忙？”
“您說。”蘇軟萌好奇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已經恢復了平靜，顯然是想好了決定。
“明日，你可去祠堂？”蘇廣角問。
“是。”蘇軟萌點頭，“太爺爺會在祠堂授予醫師之稱。”
從此，她就是所謂的雙師。
也可以出發去雁城了，君維安這一去，又超過了他說的幾天。
他出去的幾次，總是有大事發生，這一次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
“你……可否幫叔爺爺說說，留白前在村子裡。”蘇廣角說得有些遲疑。
“叔爺爺捨不得他出去受罪？”蘇軟萌打量著他，直問道。
“不是。”蘇廣角忙搖頭，“我是怕放他出去惹大禍。”
“還有什麼禍，比毀了祖業還大？”蘇軟萌挑眉。
“你也看到了，闖瞭如此大禍，他卻還不知悔改。”蘇廣角痛心的說道，“他染了煙毒，驅出村去，生計無依，到時，我怕他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來，到時，更可能累得無辜，倒不如圈他在村中，至少，他有瓦遮頭，有衣有食，做不出別的事來。”
“……”蘇軟萌愕然。
他想的倒是深遠。
她原本的世界裡，多少人被這種癮所控，發作時，無計可施，便去搶便去偷。
蘇白前真到了那個地步，只怕會真的做出喪天良的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