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
帝居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仰頭上覷。他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細長的睫毛在眼角會投下一片暗影。
楚辭依偎著他,找到他的唇瓣一親:“你會讓我害怕嗎?”
帝居笑,眼裡有星星在漾動:“不會。”
裂開的縫隙越來越小,好似要遮天蔽日般。也沒錯,就是要遮住他們的天,蔽住他們的日。
兩側的石牆越來越緊,裂縫小得連個人都塞不進去。天暗下來的時候,他就是她的光。陰森森的暗界,凜冽的炸響好似九天驚雷,硬生生把闔上的大地砸出一個大洞。
白霧茫茫的洞口,煙塵肆虐,沙礫飛石中,帝居牽著楚辭,不緊不慢走出這個妄圖困住他們的地裂。
“長姐——”
薜荔憂心忡忡撲過來,一把抱著楚辭,鼻翼翕合,還帶著嚶嚶哭泣的哭腔,“剛、剛才嚇死我了……”
“你這話說得,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姐夫?”
楚辭拍著她的肩膀,小姑娘一碰到她的事情,都好似開啟了淚腺的開關,嘩啦啦的淚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不過這一小小的陷阱,還困不住他們。
她看著四周彌散漸濃的霧靄,伸手不見五指,比崦嵫山的霧障還要氣勢滾滾、咄咄逼人。看來這東西,是要將他們都困死在這裡。
可誰勝誰負,終究還是個未知數。這場四比一的大戰,就請拭目以待吧。
“預備,開始!”
兩棵碩大無比的蘋果樹上,倆男人在相互比拼誰的動作更快,女人則在下面利落的接著果子,看誰的速度快、接的果子多就算獲勝。
少頃,帝居毫無疑問搞定,江蘺緊隨其後。再最後一算,楚辭這一對夫妻以絕對的優勢獲勝。
薜荔抓起一個蘋果擦了擦,遞給江蘺:“看在你輸了的份上,我就不懟你了。”
江蘺有些哭笑不得,隨後又握拳表示:“我爭取下次輸得不那麼難看。”
薜荔歪嘴踹他一腳,滿臉嫌棄:“你能不能有點志氣?起碼得承諾贏一次吧,實在不行,半次也行啊。”
“人家是夫妻,夫妻間的默契一向精準。”
“胡說,除了夫妻,還有友情、親情。”手裡的蘋果被她啃得咔嚓作響,“下次再也不跟你搭檔了,我要找我長姐去。”
起碼姐夫還能看在她的面子上,讓一讓她們,勝利的感覺還不賴。
江蘺就坐在她的身邊,笑容裡帶著寵溺柔軟的深意。挖了坑,她居然沒有往裡跳。
“別人的相處模式,有什麼好看的?”
偏過去的腦袋被探過來的大掌掰回去,手上一輕,抱在手中的籮筐被帝居拎過去,滿滿當當的十大籮筐的蘋果,問她,“想吃魚嗎?”
“你做我就吃。”
“好。”
乾巴巴的土地被一道磅礴凌冽的仙法催動,化出一汪乾淨清澈的水塘,裡頭的魚兒活蹦亂跳,一如幾人身前的兩棵果樹,都是仙法凝練而來。
這個把他們困在此處的傢伙,顯然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各種陰招層出不窮。
第一,漫山遍野的枯草敗藤,還有森冷飄飄的寒雪,截斷他們的食糧和禦寒。
第二,濃霧在凜冽的風聲中肆虐,把整座四明山都遮得不見天日。好似一座圍城,裡頭的人出不來,外頭的人進不去,截斷他們的被救援之路。
第三,濃霧裡的陰翳與日俱增,狠辣的毒氣極容易侵蝕軀殼內的靈氣,毀損神仙之骨。
第四……
它的主意打得很好,不過它忘了一件事,他們為六界的和平披荊斬棘、遍體鱗傷之時,腦海中的辦法永遠比遇到的問題多得多。
換言之,他們已過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銳氣。既然它打著不費吹灰之力就妄圖戰勝他們這個異想天開的主意,那他們要是不來個層層擊破,豈不是太對不起它的白日夢?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那就從它引以為傲的掌控開始吧。
寒冬臘月,飛雪流霜,霧靄濃深視線低迷陰暗,卻都與他們無關。
帝居用仙術凝造一團結界,好似在一頭兇狠殘暴的野獸的罩門處劈開一處生存之地。從乾涸的土地中逆長出兩棵果樹,且碩果累累,又圈出一塊區域的魚塘。
果不出他們所料,它發怒了,它瘋狂的震怒了,把整座四明山當成一個火山噴發口,強悍凜冽的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