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居微揚手,整個大殿靜得落針可聞:“鈺暇姑娘,江蘺可有許過你重諾?”
鈺暇上前幾步,臉上是因焦急和傷心淌下的眼淚,哭得梨花帶雨。靜默片刻,無聲點點頭。
“是何諾?”
“江蘺仙君許諾鈺暇……”
餘光輕輕看了始終置身事外的江蘺一眼,咬唇掂量,又看到父君陰沉黑冷的面色,急急忙忙開口,“他許諾待我歷劫歸來後,三書六禮,盛裝迎娶入門……”
“何時?”
“四百年前,鈺暇歷劫前一晚。”
“他與平常有何不同,比如……受傷?”
“不曾。”
一想到那夜,金黃色的圓月灑下滿地餘暉,她的臉頰也被染成緋紅,那一夜的溫暖,她至今難忘。
這下,換成帝居輕笑:“妖王,接下來的事恐怕不簡單。”
浛洸從帝居的眼神裡,讀出一股心神不寧的意味,細思極恐,轉頭看向鈺暇:“我問你,那夜除了你,還有誰見過江蘺?”
鈺暇想了下,紅著臉搖搖頭。
“我!我見過!”
說話的是浛洸的養子,亦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一把見血封喉的利劍。
江蘺一個冰冷的眼神鋒利掃過去:“那夜,我與仙帝、東海龍王抓捕逃往至凡界的墨魚,如何分身前往趨近於天之涯的妖界?”
鈺暇的心一落千丈,緊接著是一股好似被刀山火海包圍的懼怕。
一陣風吹過來,她眼前一黑,浛洸的養子,她的長兄擋在她的身前,用溫柔又暴戾的口吻對她說:“有我在,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她捂住臉,整個人已完全崩潰。
場面一度混亂,糾纏的毛線一旦剪不斷,不論你想怎麼理,都是無濟於事,而且還到了冥頑不靈的地步。
“既然各有各的說法,倒不如來個眼見為實。”
玄靈鏡飄浮在空中,湛藍色的鏡面閃過一抹光刃。畫面一滑,蒼茫濃郁的深霧在夜幕下越發清晰。很快,化身訛獸的江蘺躍出視線,在追捕墨魚時用了百分之百的狠勁,為除這一害,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一幕結束,眾生靈又是心事重重的面色。
“江蘺身負重傷,昏迷不醒,如何還有力氣前往妖界?”
帝居朝某一處睨了眼,眼底的寒意髣髴能把整個六界凍成冰川,“接下來,就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冒充上古訛獸,欺騙妖界!”
“不必了——”
鈺暇厲聲阻止,紅腫的眼球帶著絕望如灰燼的漠然,“今日之事,是鈺暇魯莽,慫恿父君侵擾仙界安寧,鈺暇願接受一切懲罰,還請仙帝念在六界和平了五百年的份上,切勿怪罪妖界。”
事到如今,浛洸自然猜到了一二,臉色越發陰沉黑冷,藏著滔天巨浪。
“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了。”
帝居看著圍攏一大圈、個個凶神惡煞的妖兵,頓時冷笑不已。
“赤眸,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