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經此一役,終於識破仙帝多年來的面具,重新著手調查妻兒遇害一事。
楚辭猛地一笑,溼漉漉的影子映照在牆壁上,眼底的光芒逐漸暗了下去。
這一切,看來已經塵埃落定了。
視線逐漸模糊,她挪著指尖,感受沙礫劃破皮囊的刺痛,如此,便好了……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她閉上眼睛,身體逐漸被體內兩股糾纏的氣體拽起,輕如浮萍般靜靜飄蕩。
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身中詭譎魔氣,與體內的神氣相悖,磕磕絆絆活了五千多年,早已到了極限。
如今唯有兩條路。
其一,神骨終究會被魔氣吞噬,屆時,她必然成為為禍一方的魔鬼,好不容易安寧的天下,也會產生暴亂。
其二,接受烈火焚身的灼燒,犧牲自己,還給六界一片淨土。
指尖燃起了一簇小火苗,接二連三,一簇又一簇,連續不斷。暗壁映照,焚燒的火光亮而灼灼。
一場盛大的火焰。
鳳凰浴火,可涅盤重生,而她,註定要在這火光中消失殆盡。
筳簿,我要食言了。
不能在臨死前再與你一起並肩看漫天落花,真遺憾。
不過,你要記得,曾有一個女子,赤誠、真心、用盡全力愛過你。
卻又不想你記得太清楚,傷神又傷情。可你如果真忘記了,我又會難過得想哭。
筳簿,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一夢沉珂,萬世滄桑過盡,紛繁雜冗,沉睡了太久太久。
帝居掀開重如千斤的眼皮,模糊不清的眸子靜靜停頓,直到眼前的視線獲得一片明朗。
他揉著額頭,外屋是一陣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腦海裡的片段在飛速的掠過,如手錶內精密的儀器,正一絲不苟的運轉,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單腿曲著,手臂搭在床沿邊,從昏睡中初醒,力氣尚未回覆。
躺在身旁的人,睡得極熟。唇角彎彎,鼻翼翕合出的呼吸均勻平穩,好似正在做一個極美極香甜的夢。
“沒了你,保重對我來說形同虛設。”
帝居替她撥掉額上的碎髮,動作輕柔,好似她是易碎的瓷器般。也躺下來,目不轉睛看著她,細長的柳葉眉,鵝蛋臉,時不時偷親,或者把玩她的秀髮。
一切看似毫無規律,可眼裡心裡裝的,滿滿都是她。
時間一晃,窗外已是日落西山。
裡屋的門咿呀響了聲,有人走進來。片刻,一聲極其突兀的尖叫。
附近的江蘺立馬甩下手中東西,健步如飛衝進來:“怎麼了?”
‘了’字落地,兩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怔怔然僵愣在原處。
唯有帝居眉峰淡定瞥了他們一眼,洗淨滿身的疲倦,恢復清爽。擦乾溼漉漉的頭髮,又找來一件淺紫色的長款外套,男人身形修長,被映襯得更加清雋帥氣。
薜荔頓時眼淚汪汪,撲過去想要抱住他:“哥,你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害怕——”
帝居眼疾手快,兩指捏住她的後領子,往後拽,聲音平靜:“這是留給你嫂子的,要抱抱江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