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擁抱著她的黑影,雖無法看清他的輪廓,可兩人對視時的神情,粲然如漂亮的星辰,漫天飛雪中,獨她一人落入了他的眼中。
不知他說了什麼,一向孤孑冷豔的白矖姐姐,居然笑得羞澀又嬌俏,掄起拳頭砸他,女兒家的音容姿態畢露。
倘若是以前,她或許無心留意此事,可現在不一樣了。
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江蘺剛才說:“我在冥界看到了白矖聖使。”
不是好像不是懷疑,是確認!
加之慾言又止的探究眼神,好似有無數顆霹靂彈從她的頭上砸下。一句話,足夠把雪夜那晚的畫面描摹清晰。
她太瞭解這位將她帶回神界的聖使。
她誆騙了所有人,說要閉關,實際上卻是找了冥王斬塵。
這個號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赫赫有名,沒有他撻伐不了的領地,除非......他不想!
如今的六界之所以相安無事,皆因他暫無起戰的打算。
可原來,是因為白矖姐姐。
他的玄衣長影,透過遍佈飛雪的夜空,不留餘地撞上了她的心口。沒錯,他就是那晚能牽動白矖姐姐一顰一笑的情緒的男人。
“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問不是反問,是確定。
斬塵揚手,一把垂掛著旒蘇的金玉扇骨摺扇落在手中:“我還是喜歡跟聰明人聊天,拐彎抹角的套路不累嗎?”
石板往上,數不清的灰塵在空中浮浮沉沉。筳簿敏捷飛身,抻直的手臂晃到斬塵跟前。
斬塵一個利落旋身,手中的摺扇與筳簿擦手而過。
速度之快,迅猛如獵豹。飛沙走石的迴旋踢從筳簿頭頂劈下來,他雙手交疊抵在頭頂的畫面落在斬塵眼裡,後者勾出一抹意料之中的輕蔑,卻在下一秒感受到一股雷霆萬鈞的攻勢。
居然能在短短時間內識破他的攻防,還真是小看他了!
清冷的天氣,雲朵或散或聚,連鳥鳴都是件極其奢侈的事情。牆瓦堆疊,卻又遭不住外在猛力的襲擊,在碎裂成渣。
筳簿以乾坤術擋開他的掣肘,受傷的手掌微顫,卻堅毅如山,奪回了未曾受損的金玉骨摺扇。
“還沒有人從我手中拿走過任何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玄璜冰罩上被光線折射出一抹光,不尖銳,反而有種‘萬物本該歸屬寧靜’的清和,“你,是第一個!”
有噠噠的腳步聲從長廊盡頭跑過來,速度極快,卻也不甚凌亂。
楚辭好不容易從糾纏成團的毛線堆裡拽扯出藏得頗深的線頭,一下躍起,料定那位大駕光臨的冥王不會如此輕易離開,而依照她對筳簿的瞭解,兩人勢必有一場惡戰。
果不其然,她緊趕慢趕,還是沒能阻止兩人的對戰。
幸好,筳簿沒有受傷。
“我不管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我的人,你不許動!”
她像一頭護崽的母獅,渾身散發著一股‘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就要你好看’的拼命架勢。
斬塵掀起眉眼,冰綢玄袍襯得他的身形越發鋒銳,聲線卻是平靜如水:“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態,你這樣算是怎麼回事?”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其他,竟覺他是在教自己?
以何種身份?
不可避免聯想到白酈,心口的火苗一下子就躥上胸口,燒得理智全無:“這世上,只有弱者才會求人,強者一貫擅長碾壓!”
呵,霸氣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