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謠迷石,經手了不少的主人。
在他們或好或壞的引領下,謠迷石也變得亦正亦邪。
這話說得簡單,可冥界的長老並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再者而言,假若他並未入陣,那麼打算以謠迷石體內的離魂息強行催醒楚辭顯然行不通。
不過看檮杌滿臉神色倨傲的表情,顯然是有打算的:“有話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到我去見楚辭。”
“我的妻子並不想見你。”
檮杌強撐起身,鎮妖符內的光忽明忽暗:“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涉到其他人。”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個為禍一方的妖界之王,居然能說出這番道理。
帝居見招拆招,步步緊逼:“從你痛下殺手那一刻起,你牽扯進來的人還不夠多嗎?”
六界多少生靈葬送在他的手上?
檮杌也不給自己辯解,依舊是那句話:“你不讓我見楚辭,我就不會告訴你進入謠迷石的辦法,更不會讓你知道究竟誰才是送我入陣之人。”
檮杌次次都能順利入陣,鐵定跟背後那個人脫不了關係。起初他懷疑是火麒麟,在廣州一戰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楚辭沉睡後,他一門心思全在如何救醒她上,無暇顧及其他。
千面閻羅畢竟活了這麼多年,謀劃深遠,思慮頗多。他死前,給阿松留了一套冗長的口訣,而阿松掙扎最後一口氣,悉數告知於自己。可對於催發謠迷石,並無太大的作用。
反倒是這套口訣,念著念著,總感覺有股氣頓於胸的感覺,就像是一句話講到一半,突然被活生生噎住。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一套完整的口訣。
刷了一半的牆,鋪了一半的磚、爬了一半的山、蹚了一半的河......或許剩下半套口訣,就藏在檮杌口中。
帝居持身正立,居高臨下看他:“你覺得,我憑什麼相信你?”
檮杌一臉‘我自奉為天’的乖戾:“你無需相信我,反正我做事,只為自己。”
良久,帝居將他帶去了內室。
檮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目光沉沉盯著沉睡的楚辭,頃刻間,臉埋在雙掌內,指縫闔得緊緊地,不知在想什麼。
“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恰好是在六界的慶典之中。”
沉寂良久的檮杌,目光飄出窗外,外頭的烈陽冉冉,耳畔裡都是夏蟬放開歌喉歡樂清唱的日子。
那是最後一次,六界以如此齊整的方式出現在崦嵫山。
只為慶祝女媧的誕辰。
繁複的敬仰禮節,在她面前有條不紊的進行。祭臺上的高歌遁去,聖靈石折射出來的青光好似從遙遠的海角傳來,她穿著神族織女耗費幾百年時光織就的雲緞錦衣,在玄幻朦朧的天台雲層上,被仙鶴馱飛,緩緩落在聖靈臺。
她凝出一團靈力,空中乍現絲桐古琴,一道怔音,擲地有聲,如風拂過芙蓉潭,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她面容冷靜,雙瞳剪水,清容凌駕於一眾神女之上,不知裝點了多少生靈的夢。
可他無暇欣賞,上頭三個兄長均喪生在妖、冥、魔手中,唯獨他得以掙脫陣法束縛,逃出生天。今次,他裹挾著滔天怨怒,斂息屏氣,以一己之力掃平整個崦嵫山。
讓六界的生靈,成為他的爪下亡魂。
不過似乎不用他怎麼出手,這個看似固若金湯的六界,背地裡早已分崩離析。比如此刻,生靈們正在竊竊私語。女媧神歸混沌後,聖女便養在了白矖聖使座下,不過小小三千歲的年級,卻能遊刃有餘駕馭聖女之職,著實令人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