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豹的意識逐漸弱了下去,獸軀一歪,栽倒在了叢林中。
敏銳的聽覺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他半睜開琥珀雙眼,額頭落下一掌:“一月之期已到,切勿再偏執。”
他翕合了下獸眼,眼皮耷拉下來,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遊輪沉海那日,伏白頂著劇烈又陰暗的風雪撞上即將遮天蔽日的冰山。
以臉撞上冰山,便是以柔克剛,換來了三人的自由。
臉被無數尖銳的冰凌劃破,好似一件完整的衣服被撕成無數小段,撕心裂肺的痛。三人掉落在太平洋上,一路飄飄蕩蕩。
帝居趕來時,它已陷入無窮無盡的昏迷。費了好大的力氣,撿回一條命,整個頭顱徹底錯位,扭曲得不成樣子。又因在太平洋上浸泡了許久,整副軀體慘白如鬼魅。
無法動用靈術,又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他人臉獸身的身份,只能嘗試著驅動謠迷石。
可惜,並無效果。
某一日,它突然不見了,再回來時,全身血淋淋的,好似剛從妖魔鬼怪的手中逃出來。再然後,他居然開始自愈。從扭曲的頭顱到殘破的肢體,慢慢恢復了人形。
意識卻是混沌飄散的。
帝居嘗試了無數種心理干擾,卻無濟於事,可每當他的話語中含有關於‘ji’‘he’‘ei’三個讀音時,他的眉頭會跳動。
微表情的提示,帝居細細一琢磨,瞬間恍然。
每天關於芰荷的訊息,如流水一般送進伏白的耳中。漂浮的意識逐漸落回他的身體,終於在某個平靜的深夜,從紛雜的沉睡中醒來。
在他醒來的當日,謠迷石上頭浮出一行字:一月之期,往復迴圈。
如今,又陷入了昏迷。
帝居看著又一次恢復人臉豹體的伏白,鋼筆在紙間勾勒,將進入陣法後發生的一切逐一推敲
先是按照時間順序:1912年,伏白與芰荷初遇,七年後,歸國,不久,浦江遭遇暴風雨,楚辭救下伏白,隨後便將陣法的一切坦言告知......
可這一切,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聯絡。
他停下筆端,另起一行。這一次,是按照民國的各項大事發展為主線,往下提筆:
辛亥革命伏白出生,父卒。
筆尖停下,在紙頁上劃出一條又細又長的弧線。成堆的報紙摞疊在一起,帝居一張又一張的翻開,不厭其煩的把上頭的事情都記在本子上,如此下來,居然佔了整整三頁紙。
月影傾斜,落了一地銀霜。
天色由深黑,逐漸露出粉紅的朝霞。他撳滅頭頂的燈光,拿起另一張報紙。滿手油墨,染黑了指腹。如此耗費心神,卻又不得不以如此麻煩的方式,儘可能把毫無關聯的事情串聯起來。
否則,這個陣法,他們永遠也別想出去。
還有那個人,究竟為何要用自己的臉去殺人?
松鼠精至今沒醒,也無法解開當時只剩下他們三人時所發生的一切。
.......
謎團如迷霧,將他們困得死死地。
總得有一個是清醒的,揭開這一層神秘的面紗。
總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