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呼呼回去收拾餐盤,把它們堆放到門口的小推車上,晚一些會有服務生來收拾。
做完這一切,他還是沒從浴室出來。磨砂門上也不見了他的身影,不會真的抽筋了吧?
“喂!”
沒人應。
“伏白?”
還是靜默無聲,她開始急了,連喊了好幾聲哥,可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咬咬牙,心一狠就撞門,才一下,門就開了,指腹捏了捏她的臉頰,漫不經心地笑:“逗你玩兒呢。”
芰荷陰沉著臉不說話,身體緊繃,剛才撞門的手臂已經發麻,卻緊緊捏著拳頭。
“我聽到了撞門的聲音,你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她避開他的觸碰,依舊冷著臉瞪他:“很好玩嗎?”
肯說話就好,伏白任由她數落:“你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嗎,什麼都可以拿來開玩笑?今天拿抽筋來騙我,明天呢,難不成拿你的命嗎?呵呵,也對,反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拿命來騙我,再多騙一次又有何妨?”
她轉身要走的時候他攔了,沒攔住,被她躲開了:“伏白,我不知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我知道,我想跟你好好過。”
只想跟你好好過!
她飛快跑出房間,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她眼裡的水珠。
伏白抬在半空的手,就這麼悄無聲息落下。五指在剎那間透明,虛與實的切換中,變得難以捉摸。
他進入浴室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情況。她在外頭張牙舞爪,可他的手臂卻朝著可有可無的狀態發現。
不敢讓她發現,否則又該輾轉難眠了。
沒有了她的笑聲,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手朝空中抓了抓,握到的卻是一團虛無縹緲的東西。
胸口一重。
馬甲口袋裡裝著一個懷錶。
換了一個外殼,鏈條也是半新半舊,一看就是他當年留給她的‘遺物’。
方才她出去前,怕他久等,就讓他數著時間。客房打掃人員的人影在晃動,頭頂的光線在飄浮,懷錶噠噠噠的響著,主宰著他的呼吸。
流淌的時間在他的這處,變得越來越緩,越來越慢。
芰荷坐在甲板上,垂落下來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拖拽著極長,她把臉埋在膝蓋上,心口感覺像是被捅了一刀。
有滾滾的水浪打過來,風中溼漉漉的,濺起好幾滴水,帽子的半邊都被浸溼了。
她沒理會,眼神空洞,無望的看著不遠處的寂寥星空,一如此刻的她,孤零零的,好似被全世界遺棄了一般。
一道黑影逐漸靠過來,不知是船的關係,還是海浪的關係,光線拖拽著扭曲的影子落在她的帽子上,半晌未動,有血從斷了半截的手臂上滴落。
腥臭、濃稠,又帶著嗜血的殘忍。
芰荷聞到這股味道,臉色陡然驚變。
伏白好不容易穩定自己的情緒,揉著頭,就聽到走廊的一段夫妻倆的吵架聲
“趕緊跟我回去,聽說那個人逃出來了。”
“呵,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他可是狙擊手,你也不想我被打得半身不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