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什麼都沒說呢。
芰荷獨來獨往慣了,突然跟一個半陌生的人說話,有些侷促無措。想找個話題聊,過會兒,還是作罷。
閔珊倒是落落大方,朝她伸手,十指修長:“殷憂啟聖,多難興邦。”
閔珊比她大三歲,也高出一個頭。
不知怎的,像是被柔軟的羽毛拂軟心坎,心一顫一顫的。
她伸出手,髣髴兩個少女在低聲訴說著心事,十指交握:“殷憂啟聖,多難興邦。”
學堂對面,是家裡派來接她的車。
她縮著脖子跑過去,淺灰色的圍巾被寒風吹刮在空中。她伸手去撈,卻只能碰到它的半邊角,眼睜睜看著它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跺了跺腳,追上去。迎面來了一輛車,她來不及躲閃......
腰上多了一股力道,毫不費力將她架起,往安全的地方帶。
芰荷撥出一團團白霧,深喘著,感受到危險臨近時千鈞一髮的心跳。凝滯、冷顫、一動也動不了。
頭腦一片空白,原來生與死,在某個瞬間,真的只是一閉眼的事情。
“丫頭?芰荷?”
伏白將小丫頭放下,把拽回來的圍巾替她一圈又一圈的圍上。可不論他怎麼喊,她都沒有任何回應,目光呆滯,髣髴被奪走了魂魄般。
落在手背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啪嗒,有眼淚落下。
芰荷揉著眼睛,像被奪走了聲線般,喉嚨說不出半個字。
只能靠喘息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伏白沒再說話,將她摟在懷中,緊緊地,不遺餘力的抱住,用自己的體溫渥著她。
半晌,她從哭泣中緩緩找回理智,顫顫巍巍推開他:“哥......我害怕成長......你能不能......能不能陪著我......”
她無法想象那些在黑暗中摸索著成長的人,是如何突破層層磨難走過來的。她只知道,離開了家人,她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
伏白將她被淚水和汗水浸溼的頭髮撥到一邊,又幫她把凌亂的衣服整理好,帶她上車,說了一個地址。
不是回家的路。
她已沒有心情去追問為什麼,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神色懨懨。
到了目的地,是一家裝潢簡約的餐館,裡面人頭攢動,守在門口的小廝迎來送往,臉上掛滿笑臉。
可芰荷看到,他是獨臂,走路也不似平常人,有些瘸拐。
伏白帶著她,獨臂男人看到是他,愣了片刻,旋即將他往偏門拐角的樓上帶。
樓道里有些暗,傍晚的恐懼一下子躥上來,腦袋一空白,趕忙抱緊伏白。後者也料到了,拍了拍抱在手上的小丫頭的後背:“想不想吃糖?”
她搖搖頭。
一路過來,她吃了無數顆糖,試圖撫平內心的殤慟。
又一顆糖塞進嘴巴里,不似薄荷糖的清新薄涼,也不像太妃糖的甜中帶閒,是獨一無二的味道,像是日出時的光芒灼灼,又像是金戈鐵馬下的萬馬齊喑......
“這是摩登糖。”
摩登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