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頭躺在床上,手背蓋住額頭,雲淡風輕一筆帶過:“看到今天的新聞了?”
“嗯……”
想不看到都難。
“那你應該為我高興,趁這場感冒,可以連著好幾天避開不想見的人。”
為自己贏取私人時間,找準時機,逐個擊破。
不想讓不愉快的事情影響兩人的心情,他又追問了兩人對話的第一句。
她回想了下,語氣自然答了個數字。
他笑,低喑的嗓子不知比平常性感了多少倍,語氣輕佻極了:“還是我幫你穿的那幾件?”
“……”
鬧鐘響的時候,他還故作善心大發的樣子,一件件替她穿上。
被他說得臊得慌,半天不理他。
他倒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卻說著令人面紅耳赤的話:“還是我幫你挑的,每一件。”
掛電話,乾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臉上的紅暈還沒退去,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又不像哭,好似陰間鬼前來索命的奸笑。
身後是拖鞋的噠噠聲:“你……也聽到了?”
蔣薜荔披著溼漉漉的頭髮,只穿了件針織毛衣,粉色的羽絨服還搭在手臂上。
一看就是嚇得跑出來,十指揪著她的手臂,隱隱發顫。
循著哭聲找過去,在客棧的後院看到兩個人,藉著路燈的光源,是女人的身影。
其中一個抱著嬰兒,依依不捨貼在她的額頭上:“不哭,乖……”
另一個拿著鐵鍁,於心不忍別過頭,卻還是勸著:“我知道你捨不得,可為了她的下輩子,你還是得放下啊。”
“她的下輩子,母親就不再是我了……”
女人哽咽。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本就沒有母女緣,怎能強求?”
……
兩人距離得遠,隱隱約約聽到一些,突然見持鐵鍁的女人一把奪走啼哭的嬰兒,作勢要埋了她。
有虛影從楚辭眼前晃過,剛才還怕得渾身打顫的蔣薜荔,此刻正像只靈活敏捷的獵豹,迅速搶回嬰兒,怒不可遏懟人:“她還那麼小,你怎麼下得去手?”
兩個女人顯然沒想到會來人,僵愣半晌,孩子的母親突然問她:“你能聽到她的哭聲?”
這不廢話嗎?
聽不到怎麼會找到這裡?
只聽到撲通一聲,孩子的母親頂著紅腫如核桃的眼睛,又是跪又是哀求,請她一定要救救她的孩子。
蔣薜荔嚇了一大跳,不知所措勸著,沒用,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拋向從月光中走來的楚辭。
在遙遠的山區,舊日的冰冷習俗還籠罩在部族的上空,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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