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除了老鼠精口中的萬惡之王,再無第二個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海浪又一次捲起漩渦,像囚禁在深淵中的窮兇極惡的惡霸,不甘示弱,再次捲土重來。
楚辭攥緊帝居的手,冰涼如寒川。身上的力氣幾近耗盡,氣息微薄,幾不可聞:“快走——”
在沒找到辦法救醒羌蕊前,他們必須避開鷙垢,他的魔性已經深入骨髓,可他是宿主的歸宿,不可輕易與其對立,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幽不可測的寒冰宮,水柱高聳龐大,無樑無架,撐起偌大的一座宮殿。
不論外頭是風急天高,還是萬物呼嚎,都被隔絕在了水波深處。
水晶高臺上的鷙垢,被託懸在空中,髣髴一扇平面撐開的大傘,餘影投射在晶瑩冰體上,孱弱虛軟。
他的對面,以冰模浮動的一抹影子,變換出各種形姿,時而如水落容器,摞成柱體,時而如山巒層疊,巍峨挺拔……
漸漸地,形態的變化趨於人形,也逐次緩慢下來。
而鷙垢慘白如雪洗的面孔逐漸被浮上來的血色漸次取代,混濁急促的呼吸被撫平,內息平靜。
有鼓掌聲,沉渾有力。
“不愧是冰雪女王,一個身負重傷的武者到了你這裡,還能安然無恙。”
以人形輪廓落冰脈的冰雪女王,並無人類的五官,聲音一如自己的名字那般冰冷無情:“他有蔓草,我有桃木。救了他,便能助我一臂之力,互利互惠,何樂而不為?”
那股沉渾的響聲消失,有如羌笛般冷斷的笑聲緊隨而來:“說說你的計劃。”
“把你操控他意識的術法教授給我。”
聲音笑而不語。
“怎麼?捨不得?”
“非也。”
冰雪女王漫無目的遊走在宮殿的冰柱上,舌頭抻出一條柔軟的曲線,舔著冰身,“還是說你另有目的?”
靜默的聲音再次傳來,竟是上古的甲骨言。
冰雪女王一字不落的記住,蹭了蹭三根冰柱,沿著蜿蜒的弧線滑下來:“看樣子你的野心比我大得多,只要不妨礙我的計劃,縱然六界毀滅,也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對於她這番話,那人平靜的聲音下只有兩字評論:“灑脫。”
“以灑脫之名復仇?”
冰雪女王突然笑出聲,像指甲劃過黑板時留下的響聲,尖銳刺耳,“聽起來甚是不錯。”
抬頭看著三根寒冰柱,誰也不會知道,這裡頭究竟藏著什麼東西,也不會知道它會帶來什麼樣難以預料的危機。
祝融,我們很快,就可以團聚了!
很快!
笑聲再起,此刻的她好似坐擁屍骸萬頃的閻羅王,只一談笑,便有千軍萬馬喪生在她的話語中。
置身冰罩下的鷙垢,眉頭皺如幾座連貫的山脈,被顫笑一而再再而三的‘洗禮’,意識偷樑換柱,漸次失去主導的能力,那些被好不容易掩埋的記憶,被風沙捲走,露出明晰沉重的模子。
關於父母的喪生,關於自己的身世,關於前世的記憶......如果說此前只是瞭解到九牛一毛,接下來的百分之九十,都在推波助瀾中恢復清醒的記憶。
“鷙垢,六界將在我的腳下毀滅,也在我的掌中重生。”
“帶著你的尊崇與忠貞,隨我征戰沙場吧。”
“來,放下你的執念,跟隨榮耀的本體,享受屠戮的快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