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萬里無雲,寒風瑟瑟,吹落院子裡的最後一片黃葉。
尤光源從裡屋出來,神色懨懨,無精打采耷拉著眼皮。狗狗眼底浮動著憂心忡忡的悵惘,好似天空突然飄落的雨絲,濡溼,又帶著些哀傷。
正如此刻淌過腳掌的一汪水,冰涼,刺骨。
尤光源用前肢踩著水花,垂頭守在門口,鼻子突然嗅到一股怪異的氣息,從水中而來。
晃動的尾巴靜止,抬頭高度警覺,朝空中不停的狂吠。
楚辭剛替昏迷的帝居換好藥,繫緊釦子,尤光源接二連三的警示讓她心頭一凜。
突然失去了聲音,整個宅院靜悄悄的,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掀簾看出去,驀然一驚。整個宅院被海水包圍,房子就像建在海中央的島嶼,孤立縹緲,無依無靠。
看似波瀾不驚的海水,底下定然是波濤洶湧。
楚辭赤腳回到床沿,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龐:“我出去看看,一會兒再回來給你念詩。”
開門,水浸過臺階,開始浸上客廳的桌角,沙發溼了底部。
她邁出特意為房間設定的高門檻,水漫腳踝,漾出一圈又一圈綺麗的波紋。
好強大的一股殺氣,像從修羅戰場如山的屍骨裡爬出來,渾身上下染滿陰戾的毒辣,舉著刀,又或者是劍,一下又一下,把所有屍體刺了個便,毀掉所有生的希望。
有了前頭兩次經驗,這次召喚絲桐古琴,她早已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當神出鬼沒的鷙垢突然從正面閃現時,她撥彈蠶弦的旋律,術法相撞,碰之,自行化解。
尤光源被綁在樹上,施了定身咒,狗軀無法動彈,怕耗損大量元氣的楚辭吃虧,想盡辦法衝破束縛。
該死的,關鍵時候,這個魏巍躲到哪裡去了?
看清楚來人,楚辭以蠶絲裹出的刀刃劈斷他的水波:“正好有事找你回來……”
水波瞬間化成無數條陰狠的水鏈,鎖住她的四肢和脖頸,如同五馬分屍般將她橫拽起身:“我要你們,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已不再是那個救死扶傷、捨己為人的醫生,而是屠戮戕害、殺人如麻的兇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罩在他身上的陰翳逐漸擴散,猛躥進臥室。
裡頭的帝居,沉靜安睡,好似無人能擾亂他的清夢。
“既然這麼想睡,那我今日便成全你!”
楚辭心頭一窒,雙手與水鏈劇烈抵抗著,古琴在掌心的凝出半個形狀,又被水鏈破壞。
凝,拽。反覆數次,纏住她,讓她無法脫身。
鷙垢已經高舉如刃般鋒利的水刀,雙手握住‘刀柄’,朝帝居狠狠劈下去。
千鈞一髮,床裂成兩半。本該死於‘刀下’的帝居不知所蹤。倒是空中晃過一抹迤邐的牡丹花,戲袍在撞破玻璃窗的剎那,發出猝不及防的嚎叫。
風在吼,水在咆哮。
尤光源自損仙力,劈斷桎梏楚辭的水鏈。
以一對三,看似毫無勝算,卻因反噬而讓他變得更強。
這個陣法專門他而設,相當於故事的男主人公,有主角光環。法力強大,命脈強硬。
也就是說,只要他想殺誰,隨時都可以。
可對於他這突然的轉變。楚辭心存疑惑的同時,發現一向焦不離孟的羌蕊並未伴在他身邊:“你對羌蕊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