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走出去,昔日洛閣的一切盡收眼底。
她抬手遮了下眼睛,手中還握著那把魚腸刀。不顧及半虛半弱的身體,飛速奔下樓。
“小姐,你總算醒了。”
松鼠精從遊廊轉角處走來,手中還端著茶,兩人險些撞上。見到是她,驚愕了大半晌,眼眶裡含著淚花,喜笑顏開。
楚辭端起茶,還沒等松鼠精提醒就喝下了大半,喉頭火燒火燎的,嘴角還起了泡:“帝居呢?”
松鼠精抱著胳膊,心情的好壞全都寫在臉上了:“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做什麼事前先矜持點不行嗎?”
“阿松!”
“好了,好了。”
松鼠精雖然心裡有氣,卻還是順著她的話往下答:“在你的房間。”
目送著她,又有些自嘲,夢裡夢外的事情,他已經傻傻分不清楚了。
臺階一節一節的上,呼吸隨同腳下的聲音,或輕或重,每一聲都在叩擊著耳膜,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開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靜靜躺在她的床上,渾身溼漉漉的,跟她一樣。
顫巍巍伸手探往他的鼻下,有呼吸,還是溫熱的,均勻,平緩。找來毛巾替他擦著頭髮,觸到額頭的剎那,紫色的眸眶突然就氤氳了。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眼淚就如決了堤的水,嘩啦啦往下砸。
她揉著眼睛,越揉卻越多。
“就料到你會在這裡。”
千面閻羅負著手,深藍色大褂加長袍,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看樣子,天似乎已經轉涼。
楚辭抹了把淚,心頭有上百萬個疑問,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起。
千面閻羅頓了頓,直接開門見山:“我所知道的,也是單憑自己的猜想,你......還想聽嗎?”
楚辭搖搖頭,怕他誤會,連忙解釋:“我要先替他換身衣服,會感冒。”
這麼愛替別人著想,就是不懂得顧一下自己。
他指了指床角,有兩套嶄新的衣服,男裝女裝都有:“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
他一走,誤會更大了。可兩人畢竟前世是夫妻,又洞了房,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
紅著臉替他解開西裝外套和馬甲,襯衫才解了三顆釦子就不行了。以前是對襟圓領雲緞長衫,腰帶的束縛一脫,就像是百花齊放的花卉,脫啥都快速。
可現在倒得耗著耐心,一點一點的挑戰自己的羞怯度。
難怪千面閻羅走的時候,還特意問她:“半個小時夠不夠?”
現在反應過來,真是灼燒了半邊天。照這樣的龜速,天黑了都不一定能換完他的,更何況還有自己的?
往下是褲子,她深吸一口氣,把被子蓋在他身上,半遮半掩,摸索著完成,也是大汗淋漓。
這件事情,其實如果用靈術來解決,分分鐘的事情,可她不想,一點也不想。兩個相愛的人,如果連相處的模式都變成極簡的快餐式,就該深思一下是否還有在一起的必要。
換裝完畢,她重新將自己打理一番。臉色依舊蒼白,暗暗使力咬了下下唇,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羸弱。
不知他什麼時候會醒,不想讓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擔心。
千面閻羅早已坐在八仙桌旁,松鼠精從旁伺候。見她走過來,松鼠精躊躇著挪到她身邊,低壓著聲:“那個......我還能喊你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