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芷‘啪’地一聲闔上電腦,居高臨下俯視他:“還輪不到你來向我發問!”
海無沿,地無界。
一艘私家遊艇在海上發了猛似的遊行,半縷斜光灑落,全身散發著鱗光紅澤的和芷一笑,髣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主宰者:“我沒想做什麼,只想替我的男人報仇!僅此而已!”
梨園沒了,兩位掌權久尋不到,帝氏茶莊明裡團結一致,背地裡都在互相捅刀子,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首當其中的,當屬管轄東茴分割槽的蔣九翼。
蔣薜荔心頭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瞞著眾人獨自回了東茴的蔣家,探清蔣九翼的接下來的動作。
翌日,得知始末的江蘺放心不下,也打算追蔣薜荔而去,可又擔心其他生靈會對楚辭不利,尤其現在六界皆知,洛閣的繼任掌權人為了一個凡界男人,拿走瑪瑙雪玉,甚至還傳出與洛閣斷絕關係的傳聞。
楚辭的住處一旦被發現,必然會有殺身之禍。這事情因他們而起,再怎麼樣也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楚辭反而一笑,清平的語氣裡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你未免小瞧了我的本事。千面閻羅手底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軟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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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蘺還是舉棋不定:“可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要是他們耍起了陰招,多個人起碼多個幫手。”
“你要去便去,我可不要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幫手。”
高華丘拍了拍他的肩膀,加入勸說的陣營:“這裡不是還有我嗎?好歹我也是跟隨過靈寶天尊修行的仙君,護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江蘺便不再猶豫,現出訛獸本形,挪移到了東茴蔣家。
江蘺剛走不久,高華丘的手機響了。說四街都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命案,多名死者牽涉甚廣,全城戒嚴,但凡在職人員都必須前往附近的現場勘查。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楚辭倒是沒多想,替他做了決定:“別忘了你當初選擇穿上這身軍裝的初衷。”
高華丘斟酌片刻,想到了一個辦法:“要不你跟我一起過去,到了現場不用下車,在車裡待著就行。”
楚辭笑了笑,反推理道:“現場人多眼雜,我能保證不下車,可難保其他人不會上車。”
而且他是去辦案,不能二十四小時陪同,屆時要真被那些人得手,就是主動送上門的獵物,不吃白不吃。
“那你呆在這裡,千萬不要亂走。”
楚辭繼續削著手中的竹篾,不緊不慢,一心二用答他:“你覺得我現在有空離開這裡嗎?”
高華丘站在山路的盡頭,遠眺如懸松般的茅草屋,屋裡頭,有個正在專心致志雕刻木琴的姑娘,手工精細,動作利落。
山裡飄起了白霧,縹緲如驚鴻掠湖,逐漸遮住了雜草荒蕪的荒山,能見度不超過腳尖。
這座山位於四明山後,聽人說它有一個佶屈聱牙又極其難寫的名字,常年荒蕪,又難辨方向,所以乾脆叫荒山。還有人傳,這裡住著一位法術極高的仙人,喜靜厭鬧,便設下了結界,倘若敢有擅闖者,必死無疑。
夜晚臨近,楚辭點亮屋裡的一盞煤燈,如豆般的燈芯映照她的細影。有風吹進來,幽藍色的燈火閃了閃。
楚辭淺淺一笑,左臉頰上有小小的梨渦:“貴客千里迢迢過來,躲起來可就沒意思了。”
“不愧是千面閻羅教出來的好徒兒,警惕防禦係數極高。”
是風聲在講話,每吐出一個字都有呼呼的響聲。
楚辭翕合著眼睫,用魚腸刀雕出木琴上的第十三個精緻細徽,聲線輕柔,卻不容置喙:“你把帝居和蔣老太君藏在了哪裡?你的‘墮落天使’俱樂部嗎?”
“看樣子,我也不用自我介紹了。”
風聲中有抽搐的顫音,似在猙獰的笑。
吾伯曾告訴她,對手永遠比知己更瞭解你。洛閣的存在,便是網羅天下線脈,無需做到隻手遮天,只要知己知彼,就可百戰不殆。
記憶中,‘墮落天使’俱樂部盤踞人界多年,卻始終無法像洛閣那樣得到六界的承認。因為它人如其名,墮落人性,將人格往深淵裡拽,墮成萬惡之魔,毀天滅地。
楚辭按照腦海中殘只片羽的記憶,不斷最佳化木琴的結構:“談談你的條件吧。”
風聲靜默,不知是在斟酌用詞還是在判斷她這句話的深層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