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老師來的第一天……”
有些喝上頭的寨長雙臉通紅,醉醺醺的,手上還握著半瓶酒。
和芷放下筷子,也正好想聽一聽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印象。
“我當時真以為孟老師不出一個星期,就會離開咱們暮歌寨。”
寨長還真是高看了她,其實上課第一天她就想走了。
寨長晃著腦袋,繼續往下說:“畢、畢竟光看孟老師的穿著打扮就不是普通的家庭出身,來咱們暮歌寨是有些委屈了您……”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待在井中的青蛙無法出去,突然飛來了只愛打扮的蜻蜓,不斷告訴它外面的一切有多麼的好,青蛙無比嚮往,對於守著的枯井更感自卑。
一時間,氣氛進入迷一樣的尷尬之中。
隔壁傳來杯子碰撞的笑聲,還有小朋友放煙火的嬉鬧聲,吃完年夜飯出來溜達的寨民……
和芷笑了笑,看著遊佳佳做出沉肅的表情:“早知這樣,我當初就該買兩把尺子再進寨,這樣上課第一天才有威赫力。”
一番自我調侃,大家瞬間被逗樂,凝固的氣氛消散無蹤。
飯後,和芷被遊佳佳拉著去院子裡放煙花,硫磺的氣味映託著一張張笑臉。
無名心頭一動,牽著和芷進了一個小房間,拿來紙和筆對她說:“寫下你要對父母說的話。”
燈光落在他的手掌上,掌紋分明,託著筆和紙的光影被拖得有些長。
和芷咬咬唇,從小到大與父母都是用手機溝通,沒寫過信,也不知該如何動筆:“不然還是算了吧。”
他搬來兩張凳子,就坐在她對面,像在監考:“寫了第一個字,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
有了他的鼓勵,她還真寫了第一個字:親。
又一想,不對呀。第一行不是寫‘給xxx的一封信’嗎?怎麼就被她寫了‘親愛的’?
“還有沒有多餘的信紙?”
“山裡資源貴,就只有這一張。”
和芷只好重新埋頭,想著,反正只有一張,就不再追求什麼嚴謹的書寫格式,想到什麼寫什麼。
剛開始還將這裡艱苦的條件埋怨一番,後來話鋒一轉,極盡讚美這裡的天然美景和淳樸民風,分享與小孩們玩樂的趣味,都有些樂不思蜀。
回神時才發覺,正反兩面都被她寫得滿滿當當,連落款都不知道寫在哪裡。
他看著她,小丫頭鼻尖通紅,一看就是情到深處,大掌覆上寫得手指發麻的右手背,問她:“還要繼續嗎?”
“不用了。”
和芷隨手揉了下眼睛,將信塞進信封中,端端正正寫下收件人的名字和地址。還有好多好多想跟父母說的話,更適合面對面交流。
無名看了下時間,還有五分鐘到十二點,外頭的鞭炮聲震天響地,卻遮不住他獨特的聲線:“有什麼新年願望?”
和芷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再想一想。”
他忽然靠過來,兩手臂撐在門沿兩側,銳利的眉峰在暈黃光線的映照下柔和了許多。
和芷抿了抿唇,緊張得連心跳跳動的節奏都格外強烈。手心不斷在冒汗,揪緊羽絨服的口袋,手足無措。
烈日炙烤著大地,加上旅遊的淡季,整個街道的行人少之又少。
帝居坐在悍馬車上,一雙鋒利的眼瞳如盯著獵物般目不轉睛觀察前方的團扇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