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居單臂撐地,不緊不慢將古琴扶起,虛觸了下左頰邊的熱意。是他的錯覺嗎?為何感覺有股溼潤的觸覺,雖淺,卻漾動了體內的心湖,
“蒸、炸、燜、炒、燉,你自己選一種死法吧。這麼多年來我還沒吃過鼠肉,今天正好嘗一嘗!”
鼠妖冷冰冰嗤笑了聲:“從前你就沒得逞,這次也休想!”
擺動的尾巴忽然學長越長,如雞毛撣子般猛砸上江籬的手臂,趁他鬆開桎梏的剎那,猛朝帝居攻去。
楚辭忙以身相護,抱住帝居不讓鼠妖得逞。誰知鼠妖只是從帝居頭頂掠過,逃也似的離開。
下午三點,四明山山腳,周家村附近
“我說,就我們兩個人,能抓到周兮嗎?”
江籬揉著痠疼的手臂,至今還未從被鼠妖抽打的陰影中走出來,那麼一個東西,尾巴居然那麼長,還那麼重!
帝居從後座中取出古琴,擇了塊陰涼的大樹坐下,將古琴平放在膝蓋上,開始除錯。
“跟你說話呢,好歹吱一聲。”
噔!
蠶弦發出一個?音,江籬竟無言以對。不得不說,他現在這靜若禪坐的姿態,假如再配上一襲月白長袍,儼然一仙風道骨的謫仙。
琴音嫋嫋,修長的指腹在蠶弦中來回撥彈,再配合這山清水秀的畫面,悠然愜意,燥熱的情緒逐漸舒緩,心靈逐漸得到了淨化。
江籬以背抵樹,身體跟著琴聲的音律在不停地擺動。
“原以為你全都忘了……”楚辭抿唇輕笑著,宛若黃鸝般的歌聲迴盪在整個四明山,“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長相思,摧心肝!
流水潺潺,叩擊溪石。林鳥振臂,盤旋高空。花謝花開,歲月更迭。
一曲罷,繞樑三日,餘音未絕。
帝居徐徐落下雙手,今日第二次,真切感受到她的存在。
一癲狂般的笑聲忽然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眼眸一凜,洞若觀火:“人來了。”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狂笑不已的周兮跌跌撞撞走來,整個人髣髴魔怔了般,不斷喃喃著:“有人要害我,一個,兩個……無數個,都在想方設法的要吃掉我……哈哈哈……”
“抓住他!”
二人合力,三兩下就將周兮擒住,捆綁得結結實實的:“放開我——那些滅我全族的兇手你們不抓,為什麼要抓我——”
“看樣子還挺精明的,並不傻!”江籬踹了他一腳,“說吧,當初帶你離開的遊客叫什麼名字?”
周兮由憤怒忽然轉為傻笑,盯著天上某個虛無的點,哈喇子掉了滿地:“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
邊數,反綁在身後的雙手還邊上下揮動著,好似在鼓掌。
帝居凝眸觀察片刻,聲線鏗鏘:“帶他上山。”
周兮愣了下,視線旋即一偏,緊縮的瞳孔裡閃過一抹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精光。
黑沉陰暗的天色,伸手不見五指。瘸著腿東張西望的棕色影子不斷在草叢中躲閃著,忽然一個猛撲出來,跪拜在地上:“主人,這是您要的東西!”
鼠妖攤開的毛爪中,放置了塊碎布和兩根如墨般的黑髮。
黑袍男人不疾不徐走到他的身邊,寬大的袖袍一揮,兩樣東西頓時消失於眼前:“做得很好。”
瞥見他腿上的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聲音:“又是他造成的?”
鼠妖齜著一對齙牙,雙眸滿是陰戾:“這個仇,我遲早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彆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黑袍說完,凝了團妖法,瞬間治癒瘸拐的腳踝,“盯緊他們,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來報!”
鼠妖走後,他曲起雙掌,熊熊火焰從掌中燃起,將那兩根不過一指長的墨髮灼燒殆盡。緊接著,本該灰飛煙滅的墨髮突然迸射出一抹明黃色的光圈,清湛奪目,耀目熠熠,映照黑袍下斜勾的嘴角,好似正在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狩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