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而深邃,繁星點點,似鑲嵌了漫天水晶。
蔣家的別墅內燈火通明,步行長道樹木萎靡,夜風清寒似冰......這一切的一切,皆在突出一股滔天怒火。
“荒唐!胡鬧!”蔣九冀七竅生煙,朝一旁的妻女怒吼,“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那胡作非為的小子給我綁回來。”
“不用了。”
玄關處,一身材精瘦的男子半瘸半拐走了進來。他微抬琥珀色雙眸,長睫翕合,眉宇間卻隱隱透著一股凡人難以察覺的邪魅之氣。
“幽昧,你沒事吧?”
蔣謇謇忙不迭上前扶住他,整顆心簡直亂如麻,焦急忙慌檢查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路幽昧握住她的小手,替她綰了綰因焦急而顧不及整理的碎髮,琥珀眸子染滿溫柔情義:“別擔心。”
“有賊心去做,就得有膽量去承擔後果。”
蔣家二小姐漫不經心踩著小碎步,從樓上走下來,翹起二郎腿,優哉遊哉喝起了果汁。
蔣謇謇眉頭一皺,低聲警告她:“薜荔,怎麼對你姐夫說話的?”
“我一向心直口快,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蔣薜荔舔了舔唇角沾染上的汁痕,玻璃杯在手中輕晃,故意笑道,“更何況這次,本來就是姐夫做錯了。”
“你......”
“都給我閉嘴!”蔣九冀一聲呵斥,頭頂的水晶吊燈都不禁抖了數下。他深吸一口氣,朝路幽昧命令道,“你,跟我過來!”
書房內,明晰的燈光中,散落一地檔案。
“路幽昧,枉費我如此信任你。可到頭來,你卻是這麼回報我的?”
“岳父請息怒,”路幽昧不緊不慢撿起地毯上的檔案,悉數歸還榧木桌前,“幽昧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蔣家。”
蔣九冀冷嘲熱諷一笑,當即反唇相譏:“無稽之談。破壞帝蔣兩家的關係,也是為了蔣家?”
“不錯,”路幽昧逐一攤開上方的檔案,指腹從左往右一路划過去,聲線帶著不易察覺的蠱惑,“幾十年來,單表面上看,帝家的確事事照拂於蔣家,可若細查,卻不難發現,蔣家早已深受帝家掣肘。可如若沒有蔣家的鋪路,帝家怎能如此輕而易舉成為茶商之首?”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補充:“您說對嗎,岳父大人?”
從迷離思緒中回過神來的蔣九冀,身形當即一愣,旋即正襟危坐,不耐煩朝他揮了揮手:“不管你如何辯解,錯了就是錯了。我會暫停你總經理的職位,等你什麼時候取得帝家老太太原諒了,再恢復你的職位。”
“是,岳父。”
路幽昧斜勾唇角,雙眸徐徐透出一股厭惡陰狠的神色。
伯庸城的賞菊大會,一年一次,熱鬧非凡,自然吸引了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文藝圈人,他們附庸風雅,不論男女,皆喜歡以詩詞較高下。
和芷以手扶著身旁的石橋,額頭佈滿密密麻麻的汗水,擦拭間,氣喘吁吁。再抬頭,人潮擁堵,那道頎長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蹤。
“什麼嘛,陪女孩子出來,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一路的追趕讓她頓時丟掉惺惺作態的淑女形象,從斜挎包中掏出黑綢繡花蝶竹柄團扇,大力揮動,扇體翕合間,總算多了些陰涼之感。
“很累?”
驀地一低沉聲,和芷嚇了個大跳,手中的團扇險些跌落碧綠的水中。
她趕忙整了整儀態,收攏肆無忌憚地八字腿,故作清婉一笑:“沒、沒有啊。”
話音甫落,視線旋即多了雙寬厚修長的大掌。
她心頭一喜,忸怩著要不要立馬伸手之際,對面之人毫不留情打破她的自作多情:“絲桐,給我。”
等她回過神來之時,背後的古琴已然離開她的身體,落入帝居懷中。從她的視線看過去,大掌小心翼翼護著它,如同對待自己的珍寶般。他對這古琴,似乎......情有獨鍾!
“等、等等我。”
一溜煙的工夫,某人再次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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