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會從潼關撤退,雖留下少數兵馬虛設營寨,但對潼關的攻勢卻是偽裝不得的。
傅僉很快便從敵軍驟然停止攻城的舉動中判斷出鍾會的主力已經不在關下,考慮到潼關只是卡住大路並不能完全阻止魏軍西進,他立刻將情況報給了閻宇,閻宇也十分重視,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了北面的姜遠。
之前的長安進攻戰,姜遠最後抗命出擊的舉動多少令閻宇有些不快,不過他是注重結果的人。
從結果來看姜遠的那一手冒險不但沒有錯,反倒部分挽回了他攻打長安失敗所帶來的不利局面。長安之戰也讓閻宇意識到自己能力的不足,即便黃皓和諸葛瞻依舊沒有放棄對他的支援,但他自己已經沒有與姜維相爭的那份心氣了。
既不如姜維久經征戰經驗豐富,輕易將魏軍玩弄於股掌之間,又不如姜遠那般敢於劍走偏鋒出奇制勝,長安之戰過後的閻宇對自己的評價變得更客觀了。
他知道自己只有心無雜念老老實實配合姜維,才能令戰局朝有利於己方的方向發展。
姜遠在馮翊北部得知鍾會軍主力已經從潼關撤退,一時間也猜不透對方的想法。不過這種時候他很擅長用窮舉法,把對方所有可能的行動都列舉出來,再從中找出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窮舉不能只靠個人的智力,當局者迷,個人的思考往往也會有盲點和漏洞,姜遠更傾向於與部下們一同商議,聽取眾人的想法。
“鍾會從潼關撤退,傅將軍那邊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但我們的擔子更重了。”姜遠接過寧隨的話對帳中諸將說道。
“將軍是憂慮鍾會的去向嗎?”姜志問。
“鍾會軍的兵力在我們之上,靠著潼關堅固的城防才能將其阻攔於東面。不過之前魏軍已經靠偷架浮橋使田章軍一萬人迅速渡河西進,我們不能不防鍾會故技重施。”
姜志道:“不是有一支兵馬駐守在魏軍先前架設浮橋的渡河點嗎?”
寧隨幫姜遠解釋了這個問題:“適合渡河的地點不止那一處,田章軍被困之地的東面是河水水道彎曲之處,那裡也有便於渡河的淺灘。”
姜遠說:“我和閻都督原本留著東面的缺口,正是想逼田章在糧盡之前向東突圍,我們卻提前佈下伏兵,在河灘上用弓弩射殺敵軍。”
狼池和龐憲兩名步軍營的主將都點了點頭,用於河灘的伏兵是他們在姜遠的授意下安排的,集中了全軍的強弩連弩。河灘上無可用作遮擋隱蔽之物,射界開闊,加入田章真的從此逃跑渡河,必將被他們的伏兵重創。
源昕此時出聲道:“那片河灘我也去實地看過,將軍,那裡的地形太過泥濘,恐怕無法使用重騎軍。”
“不錯,我也知道這一點。虎賁營不能在那一帶投入戰鬥,我們會失去最強的鋒刃。不過田章軍如果中伏,即便不用虎賁營也能將其殲滅。”
源昕提醒道:“但鍾會的大軍已經消失了,如果鍾會在這個地方強渡接應田章,將軍又打算如何應對?”
“我所慮之事確實在此。”姜遠對源昕投以讚賞的目光,源昕和他所想的是一樣的。
鍾會有可能因為進攻潼關受挫退回洛陽休整,但更有可能是發現了田章一軍的表現出乎意料,讓他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現在圍繞田章被困的山頭,漢軍被分割成南北兩塊,北面姜遠軍兵力少但戰力強勁,南面的閻宇軍兵力雖多但戰力卻要打折扣。
鍾會的兵力佔優,無論對上任何一邊,都不一定會吃虧。
“以我軍目前的條件,無法有效阻止鍾會強渡河水。”姜遠把自己所想到的這個不利情況說出,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