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們不打長安了嗎?”源昕騎在馬上,對前頭率隊馳騁的姜遠問道。
“那種硬拼硬換的仗讓其他將軍們去打吧,我帶你們去找軟柿子捏。”姜遠在前頭回答道。
源昕笑了笑:“將軍是看將士們攻城傷亡太大心疼了?”
“是有這個原因在裡面,不過不完全是。”姜遠說道,“長安不出意外必被閻都督拿下,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確保絕對沒有意外。”
“意外是指洛陽的援軍?”
“對,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可能,也不可掉以輕心。”姜遠十分謹慎,“奪取鄭縣,打探潼關的情況,徹底關上敵軍增援長安的門路。”
源昕半開玩笑道:“那要是咱們這邊關上了門,閻都督那邊卻沒打下來呢?”
“那他們一定遇到別的我沒想到的麻煩了,我們再視情況回援。”
“卑職就是隨口一說。十萬大軍,名將雲集,應當不會有差錯。”
“但願如此。”姜遠點頭。
就算已經察覺到閻宇有對付自己的心思,姜遠依然希望他能順利攻取長安,畢竟這是為了國家大業,而自己和閻宇之間不過是漢軍內部的派系之爭。
其實姜遠也明白,閻宇對自己的能力頗為欣賞,很多時候也不吝誇讚,但他的內心一定是矛盾掙扎的,所以才會有前後的反常態度。
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有姜維義子這一層身份在,而閻宇若想要在漢軍之中更進一步,無論如何也繞不開姜維這座巍峨高山。
一山不容二虎,在諸葛瞻和黃皓一外一內的扶持下崛起的閻宇哪怕一開始並沒有和姜維爭鋒的念頭,遲早也會被推到那個下不來的位置上。
好似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由不得你不想爭。
在取得長安之後,漢軍該走向哪一條路呢?
姜遠在東進途中胡思亂想著這些來日方長的問題。
但這說長也不長,畢竟在他巧妙調動胡濟贏下至關重要的段谷一戰之後,局面已經開啟了,季漢自喪失荊州之後終於再度擁有了爭奪天下的資格。
魏軍在隴右損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雖仍佔有廣大富裕的土地,但其可用的兵馬差不多也就剩下司馬昭帶去淮南鎮壓諸葛誕的那二十餘萬。
哪怕短期內大量徵兵,在訓練程度上也不可能趕上一直在實戰中磨鍊自身的漢軍。
諸葛誕的這一次叛亂,不但分化了曹魏大概四分之一的現役軍事力量,還令西線出現了巨大破綻。
若是義父沒有在這個時候遇刺受傷,姜遠覺得他們多半已經在商量奪取長安之後一鼓作氣打進中原的策略了。
但願閻宇不要太拉胯,以如此優勢的兵力,平平順順拿下長安吧。等到姜維傷愈迴歸,就是他們劍指洛陽和曹魏一決雌雄的時候了,姜遠心想。
他現在並不怎麼擔心東吳,有那封密信在手,軟硬兼施之下施績有很大可能會倒向己方。只要漢水水師初具規模,那麼奪回荊州的條件就已經齊備了。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在軍中的地位再高一些就好了……
這是姜遠現在唯一感到遺憾的事。
雖然已經升至重號將軍一級,在閻宇這種一軍主帥面前也說得上話,但他還是覺得在有些事情上力不從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自己太年輕了,在朝中也沒有靠山背景,義父姜維又是一個對朝政過於鬆懈的人,幾乎把一切都託付給了陳袛。
他能有今天,一半是姜維給的出征機會,一半是自己一刀一槍的拼搏努力,但靠個人奮鬥建功立業也是有極限的,想要繼續往上爬就很看機遇和運氣。
畢竟重號將軍再往上的軍職屈指可數,一個蘿蔔一個坑基本上都有人佔了,若無前人讓位想要升遷極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