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番禺城,初夏時節已經十分炎熱。
陸胤剛剛結束一日的公務,忽然手下人來報,得知蜀漢南中副督、平南將軍姜遠已經抵達城中館驛。
此時距離他回覆書信還不過半個月,陸胤沒想到姜遠會來的這麼快,彷彿接到回書的時候便立即出發了,一點也沒有猶豫。
“來了幾個人?”陸胤問道。
“兩個人。”手下人回道。
“加上他本人就兩個人?”
“對,就兩個人。”
“騎馬來的?”
“駕車來的。”
陸胤感到很驚奇,隨即帶人前往館驛檢視。
姜遠一行確實只有兩個人,同行的人不是侍衛隨從,而是一名胡姬。
雖然心中覺得很奇怪,但礙於禮節陸胤也不好直接開口相問,只能在心裡暗想這位蜀漢新任的南中副督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他在館驛匆匆與姜遠見了一面,以天色已晚為由,約了明日再會面詳談。
姜遠對此沒有異議,客隨主便。來的時候出於保密的考慮,他沒有提前和東吳這邊打招呼,是到了館驛才讓人去通知陸胤的,所以對方沒有做接風洗塵的準備也是完全合理。
倘若現在陸胤盛情邀請他赴宴且晚宴準備的十分充分,那他可得好好想想自己的行蹤是不是早就被對方監視掌握了。
等陸胤一行離開之後,姜遠關緊了房門,回頭對一身西域胡濟裝扮的玉瀛問道:“方才跟著陸胤來的那些人裡,有你曾經相識的嗎?”
玉瀛此時才取下蒙面的紗巾,對姜遠搖了搖頭:“後頭的隨從看不清楚,但他左右之人都是新面孔,沒有發現有以前認識我和左毓的。”
“畢竟也過去這麼久了。”姜遠揣著下巴思索道,“交州這邊有人事變動也很正常。對了,那陸胤他認識你嗎?”
“怎麼可能呢?”玉瀛笑了笑,“將軍把我在東吳這邊的身份想得未免太高了。”
姜遠愣了一下,又聽她低下頭自嘲地說道:“左毓手下有密探數百人,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哪怕有著曾經跟隨他的關係,也無法以卑微的身份去接觸陸胤那樣的人。我當初對你說的顛沛流離,是自己心裡真實的感受,並非特意為了博取你的同情編造的說辭。”
“是嗎……”姜遠聽出她言語中的傷感之意,無心之中說道:“看來當年在東吳這邊,除了左將軍也再沒有人對你好了。”
她從床沿起身,走到姜遠身邊,攬住他的胳膊說道:“東吳雖是我的故主,但對我的恩義不及將軍萬分之一。”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姜遠解釋道,“若是真的擔憂你會重投東吳,又怎麼可能帶你過來?”
“我也不是在用這番話和將軍你表忠心。”玉瀛昂首直視著他,“我只是希望將軍明白,在我眼裡你重於一切,為了你我可以和自己的過去完全割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