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支蜀兵不要命似的殺過來了,將軍還是避一避鋒芒吧!”鄧艾的親兵統領一直在觀察戰場的局勢,早已注意到了蜀軍陣中殺出的那支錐形箭頭正朝著己方主帥迅速突進。
“荒唐!敵兵困獸猶鬥,自取其辱罷了,還怕他不成?”鄧艾當然也看到了那面朝著自己逼近的姜字漢軍軍旗,心中滿是緊張和激動。
來吧,姜維,讓我看看你最後的奮武,再親手了斷你那不切實際的願望!鄧艾在心底叫囂道。
除了留在鄧艾身邊充當主帥護衛和儀仗的最後一營,魏軍將兵力全部壓上,但即便如此,依然難以阻擋那支黑紅色的錐形箭頭不斷地向著他們的腹地突破。
姜遠帶著無當飛軍中最好的一批士兵組成了突擊的箭頭,所有人都忍耐著飢餓,壓榨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絲力氣,在絕境中殺出一條通往勝利的血路。
在此之前,姜遠從未覺得自己步戰的本領有多麼高超,也不敢輕易讓自己在沒有戰馬的情形下陷入萬軍重圍,但這一刻他腦海裡只有衝鋒、衝鋒再衝鋒的嘶吼,其餘的一切彷彿都不重要了。
如果說從棧橋撤退的那一晚他還存有幾分自保的心思,那麼此時此刻他已經下定決心把這一次突擊當成自己這場穿越人生的最後一戰。
說要效仿關羽在萬軍之中刺殺顏良,其實只不過是找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罷了。人總是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說服自己壓倒理性,在生與死之間做出違背本能的選擇。
苟活下去很容易,大軍還沒有完全崩潰,以他的本事要從這裡逃走也能夠做到。但,這一次他就是不想逃了。
雖然有些遺憾,不過一個人從小到大成長的人生又何嘗不是伴隨著很多遺憾的事呢?
出槍的雙臂明顯已經很沉重了,但姜遠卻感覺自己殺敵的手感越來越順滑,幾乎出手槍槍致命,竟然久違地有種“無雙”的感覺了,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嗎?
敵人的鮮血濺在身上,令他渾身沸騰,霎時間想起了岳飛的那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心境也變得如詩詞中那般豪邁。
面前的敵軍陣形越來越薄,敵人的身影越來越少,寸步前行,好像有亮光從縫隙中透出來。
姜遠的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血水,所見的一切都染上了紅色的濾鏡,不屈不撓地往前,終於在紅色的世界中看到了立馬於前的鄧艾。
“還以為是姜伯約親自殺過來見我了,原來不是。”鄧艾在馬背上打量著姜遠,語氣中微微帶著一絲失望。
“想和我們大將軍過招……你還不夠格呢。”同樣殺得如同血人一般的狼池拖著刀站在了姜遠身旁。
無當飛軍衝過來的有百餘人,餘下的和柳隱一起被魏軍隔斷在了後面,他們攻擊的力量已經耗竭,再也難以前進了。
“將軍,你現在在想什麼呢?”孟牁罕見地主動同姜遠搭話,他身上中了兩槍,不過運氣的是傷勢都不致命。
狼池輕笑:“當然是在想怎麼剮了那鄧艾。”
孟牁也笑:“那可不容易,他的護衛比我們人多。”
姜遠沒有搭理他們的一唱一和,默默提槍往前走去,鄧艾昂了昂首,示意身邊的持戟甲士上前阻攔。
無當飛軍們跟著姜遠往前,與鄧艾的親衛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