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嶷將姜遠和費芸葭二人接入屋中,其次子羽林校尉張護雄亦在家中。
彼此介紹之後,張嶷吩咐張護雄取出酒食招待二人,但姜遠和費芸葭堅決推辭,張護雄也勸諫父親應當謹遵醫囑戒酒。
張嶷拗不過三人,只得改以茶水相待,請姜遠二人坐下相談,張護雄則以去為正在煎藥的母親幫忙為由告退。
姜遠和張嶷相對而坐,費芸葭則坐在姜遠身邊聽他們從南中談到前陣子諸葛恪攻合肥新城之戰,雖然她不太懂軍事,但姜遠和張嶷討論時用的軍事術語並不多,相當淺顯易懂,她竟然也聽得津津有味。
“諸葛恪經此一敗,大損聲望,國內民怨必重,只怕是禍在眉睫啊。”張嶷搖頭嘆道,“諸葛恪是東吳少有的力圖進取的主戰之士,若他失勢,我軍便等若在東南失去羽翼。”
姜遠問道:“難道除了諸葛恪,東吳就沒有敢於領兵北伐之人了嗎?”
“吳主幼弱,即位不久,諸葛恪出兵本就是力排眾議一意孤行之舉。如今失敗,國中之人定會對用兵之事口誅筆伐……這一點,放在任何一朝都是一樣的。”
“張將軍的意思是,大漢也是如此嗎?”
“當然,前次出兵若是大敗而歸,衛將軍恐怕要承擔全部的責任。”張嶷苦笑,“以後也是如此,只能希望蒼天保佑,我軍能夠屢戰屢勝。”
“古來名將又有幾個能常勝不敗呢?”姜遠感慨道,“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漢武時的衛、霍而已。”
張嶷對此也頗為認同,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並不是一句敗者用來自我安慰的話。縱觀古今戰例,以強擊弱者尚有不少敗績,何況如今北伐乃以弱擊強?
姜遠還想與張嶷談論一些關於北伐作戰的細節,但還沒開口便被張嶷轉開了話題。
“我們總是說打仗的事,倒是把費小姐晾在一邊了。”張嶷自嘲著說道。
費芸葭一臉無所謂地笑笑:“不用在意我,聽你們談這些也挺有意思的。”
“是因為說話的人有意思嗎?”張嶷說著用眼神向她示意姜遠。
費芸葭撇了撇嘴:“張將軍身體抱恙,脾氣倒是沒有改。”
“張某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張嶷哈哈大笑,隨後又問姜遠:“衛將軍和夏侯將軍都已經回漢中了,他們對你有什麼安排嗎?”
“暫時還沒有接到義父的軍令。”姜遠說道,“不過我想盡快趕回去的。”
“這麼急?”張嶷感到很意外,“前方現在應該很平靜吧,大軍還在休整備戰。”
“我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姜遠聳了聳肩,“在軍中待久了,每天聽不到點卯的金鼓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張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費芸葭,隨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姜遠,張某本不該管你的私事,但時至今日我與你們二位也算有緣,看著實在焦心。正好今日當著費小姐的面,你可否坦誠地告訴我,你是不是厭惡這樁婚事?”
費芸葭微微一驚,動了動嘴唇想要幫忙圓場,但卻被張嶷阻止了:“費小姐你先不要說話,我現在只問姜遠一個人。”
“張將軍,我對這樁婚事談不上厭惡,但也說不上喜歡。”姜遠鄭重地回答道,“天子、義父和費大人為促成此事都付出了努力,但我事先沒有得到任何的通知,費小姐應該也是如此吧。”
費芸葭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衛將軍待你如子,你也對衛將軍以父事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本就合乎世間情理。況且你和費小姐本來就相識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