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一騎人影策馬飛賓士入軍營,正是朱巡心腹之一。
他下馬之後徑直奔入朱巡營帳,跪地向其稟告:“報太守,蠻夷作亂,城中死傷無數,太守府的廝殺聲直至後半夜才停歇。”
朱巡聽完訊息之後詢問道:“可有姜遠訊息?”
那心腹搖了搖頭,說道:“蠻族劫掠一番已經退去,太守府後門外遍地遺屍,姜遠說不定已經……”
朱巡抬手止住了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我心不安。”
“那小人再去打探。”
“不必了,叫眾人集合,隨我入城吧。”朱巡從椅子上起身,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姜遠要是沒死,一定會自己來見我的。”
跪在地上的心腹遲疑道:“姜遠定然已知太守所圖,若他還活著,難道不會想辦法逃回成都去嗎?”
“他年輕氣盛,不會就這樣逃回去的。”朱巡笑了笑,彷彿已經吃準了姜遠的心思。
“如今這個局面,難道他還想和太守較量?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這些話,等見到他再說也不遲。”朱巡說著走出營帳,命左右去集合諸軍。
牂牁郡的郡兵盡在此地,雖然只有區區三百人,但卻已經是且蘭最強大的武裝。手握這支軍隊,朱巡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包括那位東吳交州刺史手下的左毓。
隊伍集合完畢的時候,李膽也被兩名朱巡的心腹手下帶了過來,見他一臉倦容,朱巡忍不住戲謔了一句:“看來李將軍昨夜也沒能安睡。”
李膽回答道:“禍亂未平,心中難安。”
“那就隨本太守來吧,現在我們就入城平叛”朱巡在心腹的攙扶下爬上馬背,在軍隊的前後簇擁下向且蘭城西城門前進。
西城門城頭,黑紅兩色的漢旗之下一人持槍而立,遙遙望著朝城門開來的軍隊,神色從容自若。
高騁和虎膽們站在姜遠身後,望見朱巡的陣勢之後難免都心中打鼓,三百人放在漢中前線也許根本算不得什麼,但在這個地方卻已經是足以驕傲的本錢。
“姜參軍,要堵上城門嗎?”高騁不安地問道。
“難道你想靠我們這麼點人和朱巡打一場且蘭城攻防戰嗎?”姜遠搖了搖頭,“不用閉門,開著吧。”
“是……”高騁雖然不知姜遠有何計策,但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判斷。
朱巡的人馬很快便開到了城下,他騎馬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昂首望著城上的姜遠高聲說道:“姜遠,你果然沒跑。”
“我是朝廷欽使,奉命巡視南中,問心無愧。我跑什麼?”姜遠悠然回應道,“該跑的人難道不是朱太守嗎?”
朱巡心中暗笑他嘴硬,看了看自己左右的兵馬說道:“我在牂牁經營多年,到處都是我的心腹和耳目,你以為魏犀死了我就抓不住軍隊?”
“我派往營中的軍士被你捉住了麼?”
朱巡得意一笑:“你手下的人和你一樣不識好歹,求仁得仁,我成全了他們忠義之名。你能活過昨晚,運氣著實不錯。要是你連夜跑回成都,本太守說不定還真得考慮考慮出逃東吳的事。不過既然你留下來尋死,那我也送你一個忠臣美名好了!”
姜遠聽朱巡承認已將陸雄等人殺害,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心底已經極為慍怒,握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且蘭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你還想瞞過朝廷?”
“反正只要你和你的手下都忠勇殉國了,朝廷那邊得知的自然只有我口中的‘真相’而已。”朱巡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你要是識相的話,便自己走出城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