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對我另有吩咐?”姜遠見張嶷離去,四下又沒有別人,隱約預感到姜維要對自己說隱秘之事。
姜維招手示意姜遠近前,隨後問道:“駐紮陰平橋頭這幾日,和張將軍及無當飛軍諸將相處可好?”
“啊?”姜遠一臉茫然,自己本已準備好洗耳恭聽領受錦囊秘計,乍一聽到姜維口中說出如同家常敘舊一般的問話,頓時感到很不自然。
他想自己穿越附身的這個姜遠名為義子實為死士,就算真的有父子之情,現在也是在與魏國交戰的緊張時刻,姜維有必要如此關懷嗎?
“我問你和無當飛軍將領相處如何。”發覺姜遠走神,姜維語氣提重了幾分。
“與張將軍相處和睦……張將軍行事雖放蕩不拘禮節,但為人忠正直爽……”
“除了張嶷呢?兩軍一同駐紮在陰平橋頭這些日子,你對無當飛軍的將領又有多少了解?”
姜遠怔住了,老實回答道:“張將軍麾下皆青羌蠻族,孩兒與他們沒有什麼往來,所以……”
“在軍中不要有夷漢之見,只要是為漢軍效力,當一視同仁。”姜維教誨道,“張嶷正是靠這一點才取得了麾下士兵的廣泛愛戴和敬重,南中地區的蠻夷獠種也對他奉若神明。”
“是。”
“不過……”姜維話鋒一轉,沉聲說道:“張嶷的身體恐怕不能支撐長期征戰了,他若離開軍隊,無當飛軍必須有人接手統率。這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強兵,我希望你能早做準備,將其握在手中。”
姜遠腦海中轟然一聲如同炸開驚雷,他終於明白過來姜維和自己談這一番話的用意何在。
看來張嶷的病情早已廣為人知,且隨時可能因病痛而退出軍旅……
“義父是希望我將來可以接替張將軍,統領無當飛軍?”
“不是希望,是命令。”姜維用不帶私人感情的語氣說道,“我不允許無當飛軍因張嶷的離開而走向衰落退居後方,更不允許這支軍隊分崩離析。既然張嶷對你觀感印象不錯,你就順勢藉助他多和底下的將領接觸。這些蠻族的戰士秉性純樸,只要你肯赤誠相待,他們就會甘願為你效死。”
姜遠沉默了片刻,低頭應諾:“姜遠遵命。請衛將軍放心,即便日後沒有張將軍,無當飛軍也會戰鬥到底!”
“去吧,記得多向張嶷討教領軍帶兵的經驗,不用擔心自己以後是否有資格接替他,朝中任命之事我自會替你擺平。”
“是。”姜遠答應一身,告退轉身正欲離開,忽然聽到身後姜維又喊住了自己。
“且慢,回來。”
姜遠目光帶著詢問之意轉回身來,卻發現姜維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
“駐守陰平橋頭期間,你獨自離開過軍營?”
姜遠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隨後意識到了定是俞廣向義父通報過這件事。
“離營之前,我向張將軍和俞將軍報告過,得到他們兩位的許可才離開的。”
“那麼你離開軍營所為何事啊?”姜維問話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卻讓站在他面前的姜遠感到一股無比沉重的壓力。
因為至今為止,姜遠都沒有把費芸葭在整個費禕遇刺事件前後所扮演的角色向姜維說明過。
他是打算一直隱瞞下去的,一方面是為了避免義父多出不必要的顧慮,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費芸葭的安全。
畢竟,姜遠不希望自己將來有可能會接到去暗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的任務,也不希望虎膽營會接到這個任務。
每一個謊言誕生之後,都註定要被更多的謊言來掩蓋和隱藏……
剎那之間,姜遠篤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保護費芸葭遠離波雲詭譎的爭鬥權謀。
所以,他現在的回答只能是精心編造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