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一段路,他回頭,那尊太子悅神像已經迅速掌控瞭如何走路的要領,還在原地舞起了劍,身姿翩翩,彷彿置身於萬眾矚目的上元祭天遊之上。
可惜,無人欣賞。
沒過多久,謝憐又遇到了分岔路口。理所當然地,他又準備向自己的神像求助,走進了最近的石窟。一進去就看到石臺上坐著一個人影,正抱著酒罈猛灌。
謝憐:“……”
他一下子上去把那酒奪了,道:“別喝了!”
那神像也是他,只是容顏微微清減,一身樸素白衣奢華不再。酒罈被謝憐奪走,它想搶,迷迷糊糊的又搶不過,氣得直打轉,突然抱著謝憐嗚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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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目瞪口呆,道:“你也用不著哭啊……”
那神像哭得更厲害了,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委屈,酒也不搶了,就抱著他不撒手。謝憐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時候怎麼這樣纏人,只好也抱著它,輕輕撫著它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好了……”
再看看,手裡的“酒罈”也並沒有酒,還給它也無所謂,便道:“你看到一個紅衣人了嗎?他往哪裡走了?”
那神像給他指了一條路,謝憐便把酒罈還給它了,繼續向前走去。那神像不哭了,抱著酒罈坐在地上,又發起了呆。
謝憐回頭看它,嘆了口氣,繼續前行。
又過了一陣,他聽到嘎吱嘎吱之聲,彷彿鐵鏈摩擦,來到一座空曠石窟之前。
那石窟從穹頂垂下來一座鞦韆,鞦韆上坐著一尊神像,神采飛揚,滿是少年氣,一身皇極觀的弟子道服,約莫是十六七的他,抓著鞦韆的鏈子,努力想讓它蕩起來。但因為它自己就坐在鞦韆上,怎麼也蕩不起來,於是顯露一臉煩惱。見狀,謝憐便上去幫它推了兩下。
鞦韆終於飛起來了,那道服裝束的少年神像這才高興了。謝憐趁機問道:“你看到一個紅衣人了嗎?他往哪裡走了?”
那少年神像一手抓著鞦韆,另一手指了一個方向。謝憐又推了他兩下,道:“再見啦。”
可那鞦韆蕩了十幾回,便緩緩停下了。再沒人推它,那少年神像呆呆坐著,又露出了煩惱的神情。
走了許久,謝憐估摸著:“也該到了吧?”
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陣壓抑又痛苦的細小聲音,不禁一愣:“什麼聲音?……喘息?”
那聲音,是從前方一座石窟傳來的。謝憐走進去一看,石窟內擺著一張石臺,臺上,像是躺著一尊橫臥神像,一張白紗從頭遮到腳,垂下地面。紗下身影綽綽,時而蜷縮成一團,時而輾轉反側,似乎有什麼人正在下面飽受折磨,艱難掙扎。
“……”
謝憐正要上去拉下那白紗,忽然,一隻手從背後覆上了他雙眼。一個低低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嘆道:“哥哥。”
謝憐笑了一聲,溫聲道:“三郎,你以為不給我看,我就不知道這是什麼了嗎?”
良久,花城又是一聲嘆,道:“哥哥,我錯了。”
謝憐把他的手拿了下來,回頭道:“溫柔鄉?”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名身形頎長的紅衣男子,果然是花城。
他被抓個正著,一手扶額,終於承認了:“……是。”
難怪了。果然如此,難怪花城一直不肯讓他看。謝憐道:“你今晚過來,是想事先來把這神像藏起來的吧。”
花城目光看向別處,道:“是。”
謝憐哭笑不得。就這麼不敢讓他看見這尊神像嗎?
他道:“為何要藏呢?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現在出現了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就是了……”
那棘手的問題就是,謝憐來了之後,無意間導致所有的神像都能動了。
這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對這尊特殊的神像來說,就很痛苦了。因為,這紗下的神像,雕的是十七歲在荒山洞穴裡,中了溫柔鄉的那個謝憐。
別的神像,要麼在舞劍,要麼在喝酒,要麼在盪鞦韆,幹什麼的都行,只有它很倒黴,它中了那害死人的花妖之毒。這就導致它“活”過來之後,要飽受這欲毒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