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座客棧,也轟的一聲塌了。
幻象被打破了。謝憐回頭一看,在他身後的,哪裡是什麼客棧,不過是一座倒塌的小茅屋而已。在這種荒山野嶺,有這種房子才是正常的,方才那間客棧,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那群還沒來得及追出來的僧僧道道都被塌了的房子壓在下面,給一堆爛木頭破稻草砸得暈了過去。謝憐小跑到花城身邊,道:“三郎,你這樣動用法力,不會受影響嗎?”
花城道:“哥哥放心,這點程度無礙。”
這時,有一片殘破的屋頂動了兩下,扶搖掀開一把稻草,鑽了出來,怒道:“你無礙,我有礙!”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那胎靈,卻是眼前一黑,抬頭一看,那破爛屋頂劈面蓋倒,可謂是狼狽至極。扶搖從頭上扯下一把稻草,氣勢洶洶走到謝憐和花城面前,對著眼下比他矮的花城怒聲道:“你這個……你故意的吧?!”
花城眨了眨眼,沒有反駁也沒有嘲諷,只是抬眼望向謝憐。謝憐馬上垂手攬著他的肩護到身後,道:“沒有沒有,肯定沒有。小孩子出手沒有輕重……抱歉啦扶搖。”
扶搖頂著一頭亂髮,不可置信地道:“……小孩子?!太子殿下,你不會真當我瞎到看不出來這是誰吧?”
謝憐茫然道:“你在說什麼啊,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孩子啊。”
“……”
扶搖盯著花城眯起了眼,卻聽身後“喀喀”微響,蘭菖也掀開一片屋頂,爬了出來,扶搖又轉回去找她。謝憐鬆了口氣,正在此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略帶猶豫地響起:“……殿下?”
謝憐動作一滯,道:“……風信?”
那邊果然是風信,聽起來也鬆了口氣,道:“太好了!你的口令果然還沒有變。”
謝憐不由無聲乾笑。八百年前,他第一次啟用的通靈口令,便是“背誦道德經一千遍就是了”,再飛昇後依然沒有變,而風信居然也還記得。謝憐想起當年風信第一次聽到這個口令時笑得聲嘶力竭的模樣,不合時宜地微感懷念,道:“是,沒有變。上天庭現在還好嗎?靈文的事情帝君知道了沒有?”
花城聽出他是在和上天庭的神官說話,很自覺地遠遠走開,把手放到穀子額頭上,試探他是否生病。風信的聲音又嚴肅起來,道:“很不好。知道了。現在上天庭一片天下大亂。”
謝憐嘆道:“上天庭所有事務的統籌和分配,一項都是靈文在管的,也難怪了。沒別的文神能頂上麼?”
風通道:“頂著呢,不頂用。平日裡一個個都罵靈文殿慢如狗罵得比誰都勤,好像自己在那個位置就能做的好十倍,現在一出事要頂上了,沒一個管用的,光是匯總整理訊息都暈了。”
謝憐搖了搖頭,又聽風通道:“而且不光靈文,慕情也出事了。原本是在關押之中的,他打傷了看守的神官,逃了。”
“什麼?!”
聞言,謝憐一個激靈,立即抬頭望向扶搖,那黑衣少年正對蘭菖說著什麼,眉宇間有不快,更有幾分焦急。謝憐走的更遠了,壓低聲音,道:“慕情出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風通道:“不光是他被關了,他整個玄真殿的神官都停職待查辦了。都是因為那個胎靈。”
謝憐聲音更低了:“那胎靈怎麼了,當真跟他有關?”
風通道:“嗯。在抓捕的過程中,那胎靈指認了慕情,說把它從母腹裡剖出來、活活做成小鬼的人,就是慕情。”
“不可能!”
謝憐脫口道:“不可能。慕情這個人雖然……但他沒理由要做這種事吧。”
風通道:“不知道。但據說是為了快速飛昇,利用死嬰修煉的邪術。所以本來是打算先關押,再慢慢徹查他過往所有的行跡痕跡,誰知道他沉不住氣,自己跑了,這下都敲定他是做賊心虛,畏罪潛逃了。”
謝憐道:“等等。這事真的太不對了。如果是慕情乾的,為什麼拿胎靈一早在神武殿沒認出來,偏偏在慕情抓捕他的時候指認?這不擺明了是誣陷嗎?”
風通道:“是這樣的。那個胎靈在和慕情鬥法的時候,看到了慕情胳膊上一個咬痕,這個咬痕是很早就有了的,好幾百年了。當年小鬼養成、成邪出壇的時候,有一次那胎靈失控了,清醒過來,在施術者胳膊上咬了一口,留下了疤痕。雖然那胎靈跑了,但同行的神官把慕情手上的陳舊咬痕和那胎靈在其他神官手上留下的新牙印對比了。”
謝憐道:“咬痕對嗎?時間對嗎?”
風通道:“完全吻合。”
“……”謝憐道,“慕情怎麼解釋這個傷口的?”
風通道:“他說他是好心幫忙救了這個胎靈才被它不小心咬到的。解釋了還不如沒解釋。”
不錯,因為,“好心幫忙”,或“愛護嬰兒”這種事情,和慕情素日給人留下的印象差距太大了。他這人就是很“獨”,從來不展現什麼愛心。在上天庭素日裡也沒什麼特別交心的朋友,這時候居然連一個給他說話的人都沒有,當然沒什麼人相信。大概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選擇自己逃跑,自己查明真相。風通道:“總之現在亂著呢,殿下,你現在在哪裡?帝君說,萬鬼群聚,怕是攔不住了。趕緊回來集議吧!”
謝憐道:“我現在……”
話音未落,扶搖冷冷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後響起:“你在跟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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