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於森林中探索的潘達等人都開始紮營休息。
今天天氣晴朗,沒有積雪的天空能夠看到明晃晃的月亮。已經進入靜語森林區域的潘達面色凝重,正不斷將木枝扔進面前的篝火,雖然跳躍的火焰讓身體暖和不少,可隊伍裡的氣氛卻比出發時冷了許多。
這自然是因為前些天月亮展示出的“神蹟”。
一行的奧術師有四人,奧能武士八人,同時還有身手不錯的聖會成員十五名,這個小型傭兵團可謂五臟俱全,近戰遠端連帶著法師,職業很是齊全,可荒唐的是…他們現在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不再是奧術師了。
“聖主大人的意思是忘掉我們的過去,所以丹澤爾,下一次生篝火的時候,不要再用奧術了。”
潘達的聲音有些疲倦,在他對面忙活著做晚飯的奧術師頓時點頭:“是…大人。”
說完他又猶豫:“可是…那我們只能用火鐮慢慢生火了,那樣比較費事——”
“費事就費事,總比丟掉性命強。”
潘達說完扭頭看向了一旁臉色蒼白的兩名奧術師同伴:“你們感覺好點了麼?”
然而他們都搖搖頭,隨即將目光轉向了躺在篝火旁的那位奧術師身上。
“大人,科裡怎麼辦?”
其中一位勉強撐著身體,也撿拾木柴往篝火裡扔,不過話說完便捂住嘴劇烈咳嗽了起來,手一拿開,掌心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這不是魔獸襲擊所致,而是“神蹟”降臨後對奧術師在認知上的衝擊——他們和之前的布萊克一樣,當發現“神蹟”是真的以後,對自己長久研習的奧術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和動搖,力量根基的轉變,甚至對身體造成了損傷。
現在他們雖然身體恢復一些,可神態萎靡,看起來如同大病一場,戰鬥力明顯縮減大半。這讓同樣狀態不佳的潘達心中焦躁,因為聖主布萊克昨天剛剛派人追上了自己的隊伍,交代了一系列事情,這意味著自己如今連放棄任務都不行,只能按照他說的辦法繼續走下去,並找到那處遺蹟。
“記住聖主大人專門和我們交代的話語,要從內心放棄過去,擁抱眼前的一切,才能從在災厄中得到救贖。”
潘達說著這些,自己都覺得彆扭。因為奧術師最討厭的就是神棍,可自己現在卻成為曾經最厭惡的樣子…他看了一眼面前幾人,包括正在做飯的奧能武士們在內,大家臉上都是無奈甚至委屈的模樣。
這裡距離目的地只有一天多點的距離了。根據之前傭兵盧迪的情報,再向前走三十公里,那麼需要注意的不單單隻有魔獸,更有那些實力強大、來影無蹤的魔法師。
為了對付可能的敵人,潘達等人都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他們攜帶了各式各樣的卷軸,同時還有專門用於魔法戰鬥的道具、藥劑及各種消耗品。同時他們看似襤褸的亞麻外套下面,都是鑲嵌著晶石的精良的法袍和鎧甲。這隻小隊可謂武裝到了牙齒,但表面上看來,卻故意營造出一種“三流傭兵團”的假象。
也多虧了這種努力,又加上他們脖子上都掛著聖主布萊克親自制作的項鍊,一路上動不動就禱告唸經的潘達等人始終沒有引起情報局的注意——在這一點上,布萊克的確走了一招妙棋。
然而潘達等人混過了情報局的監視,卻混不過來自神只的凝視。在吃過晚飯後,其中名為科裡的奧術師“症狀”愈發嚴重起來。他將晚餐吃得那點肉湯吐了個乾淨,整個人的神志都迷糊起來…
潘達將這位幾天前還與他們說笑的奧術師攬在懷中,咬牙低聲道:“科裡!別固執了,你要相信祂的存在!不要再去質疑和牴觸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我…我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也要理解,眼見為真,我們都看到了,你為什麼還要告訴自己那是假的?”
潘達竭盡所能的去勸說他相信月神的存在,可“聖會”這麼多年灌輸的概念怎會輕易轉變?布萊克和潘達相比之下更“識時務”,為了生存和目的可以放棄任何事。可多數從小到大研習奧術、整日以“高精靈最純潔後裔”自居的奧術師們,卻無法讓自己成為一個神棍。
這其實等於否定了自己一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