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布森林的薄霧常年存在,即便是太陽正足、每日溫度最高的下午,林中的霧氣依舊會讓能見度降到三四百米之內。
所以對於心驚膽戰奪路而逃的弗朗西斯而言,此時跑出兩三公里的他已經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在這裡,頭頂原本刺眼的陽光被繁茂林木與霧瘴徹底擋住,行走其中時,周圍環境的亮度仿若平日中太陽即將落山的傍晚。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縱馬獨行,森林裡的蟲鳴鳥叫便會愈發顯得嘈雜起來,甚至有些時候,會讓人覺得有些…刺耳。
弗朗西斯的心情此時極端焦躁。
作為公爵的長子、艾弗塔領地的最大貴族的後裔,他從小到大的生活條件始終是優渥的——柔軟的床鋪,冬日裡溫暖的壁爐,平時精緻而注重營養的每一餐,優秀的教育所以許多年來,他真正吃過的苦並不算太多,除了巡視邊境時住宿農家外,他還根本沒有在野外生存過,所以論“野外求生”能力,他甚至比不上哪怕是剛入門的傭兵。
而在這樣的成長經歷下,他在森林中迷失方向便不算什麼意外了。
雙眼瞪著前方,昏暗的森林在弗朗西斯的眼中已經成了他從未想象過的恐怖地獄——呼吸急促,魔杖被掌心的汗水浸溼,胯下的戰馬已經累得再也跑不動,而耳邊莫名傳來的各種響聲更讓他精神緊繃,難以放鬆精神…
失算了
弗朗西斯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咚咚咚咚的心跳聲清晰可聞,腦子更是亂成了一鍋粥——他怎麼也沒想到莎莉竟然還能有這麼強大的後手
難怪她會不顧一切往西城門跑,原來這個狡猾的妹妹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回頭確認沒有追兵出現後,弗朗西斯這才深吸了口氣放鬆了許些精神,卻仍舊心有餘悸的抬起魔杖,讓身側的“寒冰護盾”的元素持續凝聚起來。
這一路心中積攢的怨毒和憤恨終於在這時爆發出來,他情不自禁的狠聲道:“等著吧,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可話音剛落,他便感到汗毛瞬間直立…正要抬頭檢視四周,身側的“寒冰護盾”便“咔”的一聲炸響開來
寒冰護盾原本是隱沒在空氣中的,只有當受到攻擊時才會顯現出來。可此時此刻,弗朗西斯卻睜大眼睛,直直望著左側的護盾呈現出了一大片白色的龜裂痕跡…
那如蛛網般擴散開來的紋路半徑足有一米,仔細看去,他正看到護盾外側竟然不偏不倚的釘著一支長箭
而在這一愣神的功夫裡,昏暗的森林中便再次閃過一道虛影。
視野中,第二支箭“噗”的射穿了胯下軍馬的腦袋,原本前行的馬匹當即朝前栽倒,弗朗西斯不受控制的向前傾去,而下一瞬間,第三支箭便“啪嚓”的擊碎了已經無法維持寒冰護盾…
箭矢貼著他的後腦勺劃過,直接剮開了一道三厘米長的口子。
若不是護盾在碎裂時讓箭矢發生了許些偏轉,恐怕弗朗西斯的腦袋已經被紮了個對穿
“撲通”
跌倒在地的弗朗西斯顧不得一身冷汗,立刻翻身從戰馬屍體上朝側滾而出,手中魔杖急揮間釋放了第二面“寒冰護盾”,隨即連滾帶爬的朝側面一棵大樹撲了過去。
而就是這麼一秒多點的時間,他剛剛施放的護盾便“咔”的一聲再次被擊中,不過這次箭矢被護盾堪堪滑開,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劃痕——長箭餘勢未衰的釘在了旁邊的樹於上,嚇的弗朗西斯幾乎心臟停擺。
他狼狽逃跑的姿勢,對於尊貴的“元素師”而言完全稱得上“屁滾尿流”,但弗朗西斯此時根本來不及保持什麼“風度”,他只知道自己若是慢了一步,後果定然是性命不保
因為就算他腦子再遲鈍,此時也是明白這精準的箭矢出自何人之手…
那個該死的、總是打亂他計劃的斥候
“羅迪你竟然趕偷襲我?你這是謀逆你這是——”
“啪”
箭矢幾乎貼著弗朗西斯的耳朵劃過,箭頭攜裹著樹皮碎片呼啦啦的濺了他一臉,直接打斷了他語無倫次的廢話。
“這個渣滓…這個混蛋…”
魔力匯聚的速度加劇,弗朗西斯一邊咒罵著一邊全力恢復“寒冰護盾”的形態,心中憤怒和恐懼交雜著,卻根本不知道哪一個佔得更多。
在遇到羅迪之前,弗朗西斯是根本不相信箭矢的威力能夠洞穿“寒冰護盾”的——和板甲、鎖甲不同,魔法護盾因為球面的結構,對於這種遠端穿刺傷害防禦能力極高,甚至絕大多數都能直接豁免。而更無可否認的一點是:箭矢的威力,在力量同級的情況下永遠是弱於近戰刀劍的威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