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本就沒什麼領導風範,甚至現在的職位也根本稱不上什麼上位者,但此刻卻一句話便讓站在面前的兩隊十三名斥候集體將目光投向了他。
這並沒有帶來任何虛榮感,反而讓他內心愈加苦澀,他眼簾微微垂下,聲音有些乾啞道:“咱們一群混飯吃的斥候,都是揣著命掙這點微薄軍餉的,說起來,其實誰也不比誰高貴。今天…我們殺了一隊獸人狼騎兵,可能很多人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我記得清楚,是誰帶領咱們二隊的兄弟們從那種境地活著回來的。”
一隊的斥候們不明所以,但聯想起今天卡特拎著的那一串腦袋和“狼騎兵”這個字眼,他們都保持了沉默。
“索丁少尉認為那些獸人不是威脅,他甚至沒有理會那個營地出現的訊息。可是…可是我相信羅迪說的話。”
“那是獸人。。那不是人類!這些狗孃養的獸人畜生早晚會把獠牙伸向我們,伸向諾蘭村甚至霍利爾城…”卡特低頭緩緩摘下了自己胸前那枚斥候隊長的徽章,抬頭,望著身前這些戰友,竟是突然生出一股豪氣:“別的不多說,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羅迪做到了,而帶領我們做出正確的決定,我想他一樣能做到。”
轉身,卡特不容拒絕的把這枚隊長徽記別在了羅迪胸前,隨即立正,行了一個極為嚴肅的軍禮。
這是一系列動作的意義誰都明白。可是能讓卡特堅決如此做出決定,羅迪內心也是非常佩服的。
羅迪作為現代人,“能者居之”、“退位讓賢”這類概念相比“裂土”的中世紀封建社會終究是顯得太過先進的。他並不能完全理解卡特這麼做的時候心中到底放棄了什麼,但他只是本能的感覺…讓一個可能一輩子只能混在底層的人放棄手中為數不多的權力,絕非易事。
十多名望著羅迪和卡特計程車兵一時之間集體沉默,不過卻也沒有任何異議——坐在角落中的魯格也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出聲問道:“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
這已經是非常客氣的言語了,魯格何時曾經對卡特或羅迪如此態度過?但無論今天羅迪給他的一頓胖揍,還是下午斥候隊伍近十年來最大的一次遭遇戰的勝利,對於魯格這個老兵而言,都有著難以言喻的意義。
和卡特不同,魯格不是新兵蛋子,也不是欺世盜名的少尉索丁,從某種角度而言,他是諾蘭村在役軍人中唯一一位見識過狼騎兵威力的老兵。
所以無論羅迪之前和他有多大的矛盾,在獸人的威脅面前,他們必然是同仇敵愾的。
魯格作為一隊斥候的隊長,歷來和二隊隊長處於唱反調的狀態,他看不起那些幼稚的年輕人,但在聽聞卡特的話語之後,他那雙歷來犀利而從不服氣的眼睛轉而望向了羅迪,並無驚異,更多的,卻是一種打量。
臉上淤青尚在的魯格脾氣是大,但這也證明他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你們殺了八名狼騎兵?沒有損失?”
卡特明白這兩人今天上午的矛盾恐怕不好消弭,隨即詳細解釋了今天戰鬥的全部經過,而一席話之後,所有斥候望向羅迪的眼神,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甚至連魯格也有短暫的失神,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緊抿的嘴唇、閉上的雙目都在說明那段記憶恐怕是他一輩子的傷痛…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面容似乎比以往顯得有些憔悴,目光望著卡特,低聲問道:“索丁那傢伙說什麼了?”
“他?他光顧著數那些腦袋能換多少軍功了。”
卡特冷哼一聲,讓四周的斥候們不由得為此生出許些怒氣和不甘。
“我們現在要面對的問題是…獸人正在三十公里外建立營地,如果放任他們將前哨站建立完成,恐怕以後諾蘭村早晚要面臨那些畜生的襲擊。”卡特面色陰沉,想到索丁的態度他就有些來氣,“羅迪給出了這些推斷,我起初不願相信,但現在看來…我別無選擇。”
羅迪對魯格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下知道上午那頓揍雖然讓對方吃了不少虧,但此時起到的作用絕對不小——至少整個斥候隊伍已經開始隱隱以自己為中心了。
卡特主動“讓賢”是羅迪沒有想到的,其實他已經開始打算用各種手段把隊長的職務弄到手,若是魯格敢有異議,他一樣找機會讓對方徹底服氣。不過現在看來,這兩個人的反應都比自己想象的好的太多,想來接下去的計劃並不難實現了…
為了自己的目的,羅迪斟酌半晌,以嚴肅的語氣開口道:“少尉並沒有下達任何具體命令,所以我們的任務依舊繼續。”
聽了這話,斥候們似乎鬆了口氣,但那隱隱的期待也跟著落空,可羅迪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猛的抬起了頭——
“只是我希望…明天的時候,我們能夠趁勢衝擊獸人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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