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胞弟王彬力勸王敦改過自新,不想卻被王敦逐出了建鄴,此時王導對於王敦心中就已經頗有不滿,但是隨後發生了一件事,已經讓王導忍無可忍!
胞弟王稜更是同樣力諫王敦,言王敦應當忠心輔政,大臣與大臣之間應當和睦相處,不想王稜的忠義之言,卻引起了王敦的反感,被王敦秘密殺害,不料殺死王稜的人,最後卻落到了王導的手裡,王導知道王敦殺死了王稜,怒不可遏,心中極為悔恨,沒有幫助司馬睿擊敗王敦,遂每日的清晨,便跪在司馬睿的殿前,名為為司馬睿祈福,實則心中則是默唸請罪。
王敦把控了朝廷之後,大力扶持自己的手下,而不服從自己的,該殺的殺,該外派的外派,改罷官的罷官,朝廷大臣被休整完,王敦的目光,盯上了皇太子司馬紹,司馬紹年方二十三,字道畿ji一聲,音同機),生的是儀表堂堂,而且聰明敏捷,能斷大事,頗有明君之風,在朝廷大臣之中,威望極高,司馬睿病勢漸重,恐怕是活不了幾天了,而王敦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自從被王彬痛罵一番,急火攻心,又被冰雹砸了一陣,王敦也病了,雖然沒有司馬睿嚴重,但是還是引起了王敦的恐慌,更重要的還有一件事,是王敦極為害怕的。
那便是王敦沒有子嗣,於是王含將自己的兒子王應過繼給了王敦做兒子,這王應,就是個草包,資質十分一般,如若自己和司馬睿同時病死,王應絕對不會是司馬紹的對手,於是王敦決定除掉司馬紹。
一日,王敦假意以聚酒吟詩為名,大宴群臣,開席之前,王敦便是舉著玉觴,站在高堂之上,笑道,
“今日諸卿合聚一堂,我處仲心中無比歡喜,今日此宴,諸卿均可闊論天地,暢聊古今,無論是什麼悖逆之言,均不作數!”
王導坐在王敦的左手邊,聽聞王敦此言,心中隱隱不快,也有不安,不快是因為王敦此言,已經和皇帝無樣,不安,是因為王導隱隱感覺這宴席,定然是有什麼陰謀,王敦是要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出來!所以才有這開頭這一句。
王導猜的一點也沒錯,宴席之上,飲酒作詩自是不敘,酒過半酣,王敦突然起身,端著玉觴,睜著醉眼,言道,
“開席之前,我就說過,今日的所有言論,均不作數,我王敦乃是藩臣,在都城的時日不長,對都城的一些事情不太瞭解,所以我就想知道,如今的皇太子,有很麼功德可以稱道的?”
此言一出,群臣皆驚,王敦此宴的目的,昭然若揭,下臣議論宗室,乃是大忌,而且王敦還如此明目張膽地議論皇太子,他的意圖,就是找個理由,想廢掉司馬紹!
王導心中暗怒,卻是不言,只是嘆氣,原本亂哄哄的朝廷大臣,聽聞王敦之言,剎那間安靜了下來,這個話題過於嚴重,沒有人敢隨便說話,王敦端著酒杯,見沒有人回話,便頤指氣使地用手指著太子太傅溫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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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你是皇太子的師傅,皇太子的德行,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你且來說一說!”
只見溫嶠恭敬地站起了來,對王敦深做一揖,道,
“皇太子的品行,堂下的大臣都知道,不必老臣贅言了。”
王敦擺擺手,搖晃著身子,走到溫嶠的身邊,笑道,
“吾方才說了,今日宴席之上,所有言論,只圖一樂,並不作數,太傅還是說說吧。”
溫嶠被王敦逼問,不得已,又對王敦作揖,道,
“太子經常與老臣探討高深的治國之道,想盡辦法輔助皇上,使國家長治久安,這是忠,陛下病重,太子不離左右,湯嘗鹹淡,藥嘗冷暖,盡心服侍,這是孝,三年前琅琊王司馬裒pou二聲)方才成人便因病去世,太子親自為其執喪旗,扶棺靈,守孝十日,這是義,如此忠貞孝義的人,天下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
王敦聽見溫嶠所說的,都是司馬紹的好話,臉色驟變,雙眼緊緊地盯著溫嶠,猶如一頭餓狼,在盯著即將要被捕食的綿陽一般兇惡,王敦冷言道,
“難道太子就沒有什麼過失嗎?”
百官心中大驚,王敦怎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詢問太子的過失!宴會之中,原本熱鬧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更有膽小者,將玉觴都墜到了地上,發出“哐當”的一聲聲響。
溫嶠沒有看王敦的眼睛,第三次衝王敦作揖,輕聲道,
“有!”
百官心中暗自為溫嶠捏了一把汗,如此明目張膽在百官群臣之中,議論皇室,而且將來還有可能是皇帝的過失,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但是王敦卻是面色一喜,道,
“有何過失!速速言來!”
只見溫嶠不溫不火,緩緩言道,
“陛下一向以寬容治國,心胸廣大,博愛天下,對於大臣的一些小的過失,常常也不加理會,而皇太子的過失,便是沒有及時勸誡陛下,處罰那些有過失的朝臣,以至於天下盜賊蜂起,戰火連天,民不聊生,此乃太子之大過!”
王敦聽聞此言,頓時一愣,喜悅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了臉上,這個溫嶠,說話綿裡藏針,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在坐的大臣都聽得出來,這溫嶠嘴裡的盜賊,分明就是自己!
王敦雖然大怒,但是溫嶠並沒有指名道姓,而且還是以文人,沒有兵權,對自己構不成什麼威脅,王敦只是冷哼一聲,招呼也不打,便離開了宴席。
王敦意圖廢皇太子的陰謀,被溫嶠粉碎了,不久,王敦領兵離開了建鄴,還師武昌,遙控朝廷,司馬睿自然不甘心成為王敦的掌上玩物,王敦走後不久,司馬睿病勢稍好,見司徒荀組是個忠臣,便任命荀組為太尉,參與朝議,不想荀組在上任不足三日,突然暴斃於家中,雖然查不出死因,但是司馬睿知道,荀組之死,這件事大半跟王敦脫不了干係。
王敦雖然坐鎮武昌,但是對於朝廷大事,瞭如指掌,朝中大臣,說殺就殺,司馬睿更加憂慮,其病情急轉直下,每日嘔血兩升,眼見不久於世。
公元三百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十,大雪紛飛,寒風凜冽,申時,王導還未起榻,突然一陣急促的拍打王府大門的聲音將王導驚醒,王導下人開啟大門,只見一名小黃門尋到王導,面容驚恐,冷汗直流,跪拜在王導面前,道,
“司空大人,陛下……陛下……陛下急召大人入宮!”
王導的心莫名地,突然咯噔一下,未知後事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聽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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