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令程澈疼得悶哼一聲,他安慰著緊張的少女:“別緊張,乾脆利落一些。”
楚渙渙點了點頭,按照他說的,手起刀落,啪嗒一聲,箭頭掉落在地。
滿頭冷汗的程澈撥出一口氣,捂住腹部:“找些藥來。”
“哦哦,好……”楚渙渙站起身,翻箱倒櫃了一堆瓶瓶罐罐出來。
折騰了許久,終於是幫程澈包紮好了,又將他挪到了床榻上。
本有些涼意的夜晚,楚渙渙額頭上愣是出了一層薄汗,她癱坐在地上,手扶著床榻喘著粗氣。
“我欠你一條命。”程澈看著眼前的少女,他不是一個多話的,愛許諾的人,此時此刻也不由得說出了這話。
頭頂傳來這話,楚渙渙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小臉氣鼓鼓的,愣是憋得通紅。
她憋屈啊!太憋屈了!
累死累活一宿,就是為了救自己的仇人,誰要他欠了,他欠自己的還少了嗎?可不止一條命!
夜間視力極好的程澈,將少女紅撲撲的臉頰盡收眼底,這是害羞了?
程澈的眼底漾出一絲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寵溺,這般容易害羞,這模樣倒像是他兒時養的小奶貓。
他情不自禁揉了揉楚渙渙毛茸茸的小腦袋。
楚渙渙立刻全身緊繃,這模樣更像炸毛的小奶貓了。
程澈自知不能再逗面前的小人兒了,攏了攏身上的被子:“早些睡吧,天色不早了。”
傷口的疼痛在逐漸消退,睏意也頓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程澈從未有過的安心放鬆,竟就這樣沉沉睡去。
“喂!”楚渙渙無語凝噎,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他自己躺在床上睡著了,自己這個救命恩人還攤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呢!
楚渙渙無奈起身,抱了床被子躺在了床邊的軟塌上。
她看著仇人正在自己的床塌上酣睡,心中又不禁思索了開來。
上輩子,自己將程澈視為仇敵,視為奪走自己幸福家庭,奪走原本屬於自己的母愛的仇敵。
那時的自己對程澈有嫉妒,有厭惡,她認為程澈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佔了她的。
故而,自己剛進府,就對這位名義上的二表哥並沒有任何好臉色,後來更是常常惡語相向。
因著這些種種,程澈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她,這也無可厚非。
可今生,二人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她救了他一命。
若今後自己不再事事針對他,會不會便能保住這條命了?程澈登基後便不會處死自己了?
可是,二人前世今生,牽扯兩代人的恩怨糾葛,真的能就此終結嗎?
楚渙渙不清楚,她也不清楚自己心中對程澈的恨意是否能消散,想著想著,她便不知不覺中會周公去了。
而床塌上的男人,此時卻緊皺劍眉,表情看著比他身負重傷還要痛苦。
“渙渙,渙渙!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別走……”程澈嘴唇張合,不停呢喃著。
而他的呢喃聲,註定入不了旁邊熟睡的少女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