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後,眼淚便在眸子裡蓄滿了,之後緩緩地躺下。
心裡冰涼冰涼的,就像整個人掉到了冰窖裡一般,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淌,一直打在繡錦上。
而背過身去的蕭珩,自然是不可能真睡著。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深吸幾口氣後,終於慢慢控制住情緒平靜下來,平靜下來後,他可以聽到身後那小女人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動靜,後來便彷彿忍不住了,肩膀一縮一縮地抖著,努力地壓抑,不過卻依然無法抑制住從口中發出的輕啜。
黑暗中,他輕嘆了口氣,回過身,伸出臂膀,想攬住她。
誰知道她咬著唇,眸中水亮地望著他,委屈又屈辱的樣子,好生可憐。
他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淚,她卻一咬唇,微微扭臉,躲開了他。
他沒辦法了,只能坐起來,凝視著她。
她乾脆別過臉去,捂著臉不看他,之後又費力地要翻身。
可是她肚子那麼大,現在翻身並不容易,她狼狽地使勁翻身。
原本是有些撒嬌埋怨的意思,哭啼啼地不搭理他,可是現在卻敗在一個翻身上。
他趕緊伸手幫她。
她看著他伸出手,突然委屈到了極點。
從最初遇到他,到後來被鄉里人各種嫌棄嘲笑,到打胎藥的痛和屈辱,以及如今來到燕京城,種種小心翼翼,百般討好著他,卻得他這樣嫌棄。
她拽起錦被來,蒙著臉,躲在被子裡嚎啕大哭。
哭得像個沒了孃的小孩。
她比那沒孃的小孩還要可憐,在這繁花似錦富麗堂皇的睿定侯府裡,這裡有什麼皇帝皇后公主夫人太太的,一個個都好生了不得,是她見都沒見過的人物,她只是卑微的村女罷了,處處不如人,兩眼一抹黑,誰能疼她誰能憐她?
她不過是一個侍妾罷了,若是他就此厭棄她,她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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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她怎麼也控制不住,躲在錦被底下,哭得淚水橫流渾身打顫。
“穗兒,別哭。”
他並不會哄人,面對著哭成這樣的她,竟是束手無策。
可是顧穗兒哪裡聽這個,他越是勸她別哭,她越是想哭,哭得怎麼樣也停不住。
黑暗中,蕭珩默了片刻,終於躺下,將她抱住,連錦被帶人,整個抱住。
顧穗兒這麼軟性子的人,此時竟然脾氣上來了,她在他懷裡踢騰,用手推拒他,還試圖用腳踢他。
這在往常是從來不敢的事,不過現在她哭得已經不知道誰是誰,只記得自己的委屈,只想著他的不好。
蕭珩束手無策地摟著哭成淚人兒的顧穗兒,只見那粉嫩的臉頰滿是淚痕,清澈的眼眸泛起了紅,還在不斷地往下流著眼淚,薄薄的小嘴兒還在哆嗦著,像一直可憐兮兮的小兔子一樣。
偏生這時候,門外的安嬤嬤好像聽到了動靜,從外面低聲提醒說:“三爺,小夫人這身子,可不能太過傷心,仔細動了胎氣。”
這可真是火上澆油,蕭珩原本就已經額頭冒汗,聽聞這個,眸中頓時泛起冷怒,厲聲道:“滾。”
門外的安嬤嬤一愣,之後屁滾尿流地跑了。
小夫人哪不是我安嬤嬤不救你,實在是三爺太兇了!
蕭珩懷裡的顧穗兒原本正哭哭啼啼的好生委屈,如今猛然間聽得他那麼兇一句言語,哪裡分得清說得是誰,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嘴唇兒顫,淚珠兒掉,惶恐嬌怯地望著他,清澈的眸子越發蘊了淚,那淚珠兒盈盈地要往下掉,好生可憐。
蕭珩便是冰雪心腸,又怎麼能看得懷中女子如此委屈。
他環住她,低首下去,用自己的唇去細細吻她的眼淚,輕柔蜜意,動作溫存,這其中不知道多少憐惜多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