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軍大帥張平安,步履沉重地回到帥府。沒理會任何人,直接把自己關在書房。呂如歌被張平安這一反常表現,給嚇壞了。
她看見從來是超級強人示人的男人,居然也會無助地嚎叫、痛哭。從來都是自信滿滿的男人,也會像行屍走肉般雙目無神。
張平安此刻頹廢地躺在休閒椅上,捲曲著身子,似乎想利用黑暗,躲避著什麼。
他的恐懼,來自三江貨棧林乾的最新女真情報。情報說,女真人的軍功受畝新政策,居然使女真控制的遼東漢人,踴躍參軍。自主報名參軍的漢人達到近四十萬。
雖經淘汰,女真組建的漢軍旗,最少也有三十萬人。去女真腹地,準備參與這場搶劫盛宴的蒙古人,也達到令人恐怖的十五萬。這一切,還沒把隨軍的阿哈計算在內。
女真人還在深山裡抓捕野女真人。據他初步瞭解,也有十一萬人的補充。想到這裡,張平安的內心一陣陣抽搐。
兩線作戰,本已是戰略上的失策。更何況,兩面的敵軍,任何一面的敵人都比破奴軍的總和多數倍。甚至比破奴城所有男丁都多。
特別讓人氣餒的是,破奴軍現在還不敢遷徙。太多的百姓、太多的家當。讓破奴軍會在遷徙的路上,遭遇女真、蒙古大軍群狼般的撕咬。他們將會有更多的不測。
大明朝廷肯定不會伸手幫忙,說不定,還會把他們擋在長城之外。任由外族。
張平安彷彿預感到末日的來臨,也看見了破奴城上空,衝起末日地獄般的火光。血流成河,滿城哀嚎,將是破奴城最後的結局。
書房之外的呂如歌,看著漸漸暗下的天空,內心很是焦急。她知道他男人的習慣,這時勸解不會有任何效果。只能等張平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給他些許安慰。
現在呂如歌開始懷念張平安的下流了。至少說明他能想別的事情。就沒啥大事。像如今這樣有事憋在心裡,整個破奴城的人都難受。
三聲輕輕的叩門聲,讓如歌知道是許義安來了。她很奇怪,許義安是極為聰明的人。明明知道張平安最煩這種時候有人來打攪他。許義安怎麼還會來。
呂如歌也知道,許義安上門,要麼有重大事情向她男人彙報。要麼找到了解決他男人苦惱的辦法。
呂如歌開啟了門,看見除了許義安外,還有一個,穿大明紅色官服高大壯漢。呂如歌立刻想到,這是大明派來的破奴城僉事盧象升。因為,破奴城只有他一個人穿大明官服。
聰明的呂如歌有些明白了,盧象升是來勸解他男人的。或許進士老爺學問高,能解開張平安內心的煩愁。
呂如歌看到許義安給她打手勢,示意她迴避。呂如歌很聰明地點點頭,又點燃二隻火燭,對許義安指了指桌上的奶茶壺。轉身拿起一隻火燭,朝臥室走去,她不敢走太遠,生怕他男人餓了,她好準備飯食。
許義安見呂如歌離開,轉身對著盧象升,用手指了指書房,意思是張大帥在這個房間。盧象升點點頭,拿起燭臺,用手擋住被風吹斜的火頭。許義安咬咬牙,推開書房的大門。
他們看見正對著門平躺著的張大帥。只是張大帥對他們的來到,沒有發火,而是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房頂。
許義安手腳麻利地給張平安和盧象升倒好奶茶,然後輕手輕腳地快速走了出去。盧象升把燭臺放在小桌上,隨意地坐在張大帥身邊的椅子上,端起奶茶碗,喝了一口。輕輕地皺了下眉頭。快一個月了,他還是有些不習慣喝奶茶。
“怎麼?建鬥!還是喝不慣奶茶?”
聽見張平安的發問,盧象升心裡暗暗高興。張平安能主動說話,就說明他有機會說動張平安。
“宣慰使明明有好茶,卻為何非要學韃子的習慣?我聽孫督師說,宣慰使學韃子的生活習性,是為打敗韃子。為到了這緊要關頭卻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