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明顯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的法力道行站在三界頂尖,手中三尖兩刃刀,讓無數大妖老魔授首,然而在面對望舒之時,他的法力再高,戰力再強,也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長久以來,楊戩都有幾分擺脫望舒的心思,這也是他雖然和望舒在一起,卻一直有意無意抗拒望舒的主要原因,未達成誓言,將亡父亡兄救出,他如何敢自己一個人得享逍遙?!
可是此時他的心思實現之後,沒來由的,楊戩心中充斥的卻是滿滿的失落之感,那是彷彿心裡缺了一塊的感受,是他從前從未體驗過的。
他湧現了一陣衝動,便是衝出去,將望舒攔回來,不過最終也僅僅是衝動罷了。
攔回來又有什麼用,他不能做出望舒想要他做的事情,最終還是會讓對方傷心。
他飲下了杯中酒,只覺得滿嘴的苦澀,哪怕這是萬載的仙釀。
他抬頭看向天際,看著混沌中那個意氣風發的身影,沒來由的升起了幾分羨慕。
在旁人眼中,他二郎真君楊戩是個驚才絕豔的天驕,飛速崛起與三界之內,做出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令三界神魔為之膽寒,便是玉帝如來這樣的存在,他亦敢捻一捻虎鬚。
可是誰有能懂他,知他心中揹負的沉重呢?
他是真的羨慕莫元,無牽無掛,佳人相伴,姻緣美滿,只需精勇猛進,埋頭修行便是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真是想與莫元換,不,是與很多神魔交換一下人生。
他所求的,真不是成聖,亦不是威凌三界,而是家人團圓,幸福平安,在他心中最珍貴的記憶,不是什麼奇功仙法,不是什麼玄妙道訣,而是當初在灌江口,那一段無憂無慮的孩童歲月,彼時他與大哥楊蛟摸魚打鳥,當真是無拘無束,快樂的緊。
他嘆了口氣,身影一晃,亦是消失在了真君神殿之內,卻不是去太陰星,而是直奔兜率宮。
那裡,蘊含著成聖之機,蘊含著他的希望,雖然這一縷希望極其渺茫,可是除了這一縷希望之外,他亦是別無他法。
莫元自是不知楊戩後院起了火,他看著變得越發黯淡的黑蓮,心念一動,便欲再加大火勢,好徹底的滅殺那紅孩兒之際,卻聽得一道聲音驟然自混沌中響起。
那聲音有幾分虛弱的道:“莫道友當真要趕盡殺絕?”
“無天,你還沒死?”
莫元並不詫異,只是笑著應道:“便是我要趕盡殺絕又如何,道友如今還有還手的餘力嗎?!”
十二品滅世黑蓮足以分身千萬,玄妙無窮,無天既然與黑蓮煉成一體,可以說這黑蓮不毀,他便是不死之身,莫元可以傷他,想要殺他卻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這一點,擁有造化青蓮的莫元深有體會,他亦是與九品造化青蓮融為一體。
只是不死之身歸不死之身,無天在他青極太陽真火下受了重創,如今連重新凝聚形體都不敢,又如何能阻擋他殺紅孩兒?
紅孩兒可不是他,也擁有不死之身,無天對付不了青極太陽真火,紅孩兒是必死無疑!
“師父……師父……你……沒……死……”紅孩兒極其艱難的說道,一張小臉上滿是痛苦神色。
青極太陽真火的威能太過於強盛,便是身在十二品滅世黑蓮之內,他身死亦不過在幾息間的事情。
“紅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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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天的聲音中明顯有幾分動容,此刻,他當真是想將莫元千刀萬剮,只是他做不到,甚至是,他想要駕馭這十二品滅世黑蓮逃走都做不到,青極太陽真火已然封住了他所有的路,他只能束手待斃。
沒有奇蹟發生,也沒有任何人來救援,莫元更沒有心慈手軟。
無天眼睜睜的看著那紅孩兒倒在了他的面前,看著紅孩兒掙扎,看著紅孩兒喘息,看著紅孩兒周身燃起烈焰,看著他在痛苦哀嚎中失去生命,形神俱滅,連一絲一縷的痕跡都未曾留在世上。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恍惚中,彷彿看見了昔日他在南瞻部洲渡化過的那位女子,他口口聲聲說佛法廣大,定然能超度她,讓她重獲新生,可是,最終她還是慘死,所謂的佛法,並未能護住她。
“阿羞,想不到,時隔多年,我還是一般的無能為力……”
無天喃喃自語的小聲道,心中滿是通恨,通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通恨自己的法力微弱,倘若他能再強一些,如何能護不住那女子,又如何能護不住他心愛的弟子?!
嗡!
當此之時,那青極太陽真火之中,那柄殷紅如血的弒神槍上陡然迸發出無盡血光,血光之中蘊含著足以讓聖人都動容的力量。
血光緩緩凝聚成了一道虛影,正是一尊神色溫和的年輕人模樣,不是魔祖羅睺又是誰?
“真武大帝,很好,你很好,與我作對,我們走著瞧!”
那羅睺瞪了莫元一眼,伸手一揮,無盡血光瞬息便將那青極太陽真火湮滅,隨後血光將黑蓮淹沒,光華一閃之間,整個混沌之中,都是盡數恢復了平靜,除了莫元,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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