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知道我嗎?”
莫元微微有些詫異,不過轉瞬一想,便已然明瞭,眼前這黑木與焚香谷關系匪淺,甚至於和上官策都是結識多年的老友,曉得自己的名號不足為奇。
黑木點了點頭,道:“我原道正道三大派,都如焚香谷一般,想不到青雲門底蘊如此之深厚,竟然能出閣下這般驚才豔豔的絕世人物,連獸神都不是閣下的對手,佩服,佩服!”
這兩聲佩服是由衷之聲,獸神之強,便是巫族中敬若天人的玲瓏娘娘也不是其對手,卻是慘死在眼前之人劍下,當見其道行之深,只怕已經冠絕當世,便是往前數上千年,也未必有能與其相媲美的人物了。
面對黑木的誇讚,莫元只是淡然一笑,這些年,這種吹捧的話他聽的多了,若是換了一個人,自然會滋生舉世無敵的狂妄念頭,可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深深知曉自己這點微末道行,放之諸天猶如螻蟻一般,是以絲毫不敢妄自尊大。
況且,這方世界的水也不比其餘世界淺,旁的不說,單單他透過誅仙神劍所窺見的那個道人,甚至在天帝寶庫遇見的帝俊元神,都是縱橫諸天的無上強者,他焉能生出一絲自大之心來?
他淡淡的道:“休要多言,帶我進去吧。”
“不行,娘娘說了,任何人都不……”
黑虎兇靈還待阻攔,黑木卻是急聲打斷道:“閉嘴,獸神已死,娘娘制定的這條規矩自然便沒了!”
由不得黑木不急切,莫元的道行,連獸神都能斬殺,他們根本不是對手,而他們兩個一個是兇靈,一個是屍妖,都屬於和獸神一般的妖魔一類,可以說性命都操於眼前這少年模樣的人手中,又如何敢違逆這少年的意思呢?
黑虎沉默不語,半晌之後,才道:“你說的對,獸神既然死了,這條規矩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當下他也不再阻攔,而是走到那座玲瓏所化的雕像面前,跪了下來,極為激動的道:“娘娘,您知道嗎,千年之後,我等七人親手放出的禍患,終究是不存世間了,娘娘,您聽見了嗎?”
與黑木不同,黑虎所化兇靈,在這鎮魔古洞門口鎮守千年,並不是為虎作倀,反而是為了防止凡人誤入,被洞內獸妖所殺。
他是奉玲瓏的命令在此看守獸神的,剛才阻攔莫元,純粹是千年以來形成的一種習慣。
“不必理他,莫真人,您裡面請,我這便為您帶路前去獸神的藏寶之處。”黑木看都不看跪在雕像旁傾訴的黑木一眼,反而極為恭敬的對莫元道。
莫元不置可否,朝著鎮魔古洞內走去,也不畏懼有什麼危險,御劍飛了這麼久,丹田內的金丹早已經重新煥發金光,實力恢復了一大半,可以說什麼都是無所畏懼。
黑木匆忙上前帶路,他還有未了之事,絕對不能這般身死,是以才這般謙卑,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幾分他明知自己跑不掉的緣故。
兩人走入鎮魔古洞不過數丈之遠,洞口之處,陡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異響,莫元轉頭看去,卻見跪伏在地的那兇靈黑虎,以及屹立在洞口處的那一座石雕,通體上下都化作點點毫光向著天地之間消散。
兇靈之所以是兇靈,自然是心中有所執念,不管是玲瓏化作石雕立在鎮魔古洞洞口,亦或是那黑虎守護此地千年,這個執念通通都是獸神,然而獸神已經身亡,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沒了這份執念支撐,兩人自然也沒了苦苦支撐的道理,消散而去不過理所應當之事。
反倒是那黑木,轉身看見這一幕,突然怔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千年相伴,千年前共同面對獸妖大災的幾人,如今就只剩下他與黑虎。
然而現在,這唯一一個昔年的故友也隨風而逝,甚至是他們最為敬仰的玲瓏遺留下的石雕也跟著而去,自此之後,上古巫族血脈,便只有他一人,形單影隻的飄零在天地之間了。
這一份悲慼的心情,饒是他歷經千年滄桑,亦是有些承受不住,眸光中隱隱有淚水閃現。
“你流淚了。”莫元瞥了他一眼,有些詫異的道。
“是,老友故去,總是有些感傷的。”
黑木並未找一些什麼沙子吹進眼睛的拙劣藉口,反而是坦坦蕩蕩的肯定了下來。
男兒大丈夫在世,真情流露實屬尋常之事,反倒是刻意遮遮掩掩,未免來的太過虛偽了一些。況且,走的那個人和那座石雕,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關於過去最後的羈絆了。
他伸手輕輕擦拭了眼角的淚光,收拾了一番心情,轉頭又復對莫元道:“咱們接著走吧。”
莫元點了點頭,大步朝著洞內走去。
他對這些上古巫族殘存餘脈的恩恩怨怨並沒有什麼瞭解的興趣,反正獸神已死,只要這些人不作惡人世,他也懶得管。
況且這些人的道行,就是想做什麼,也翻滾不起什麼大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