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順坐在炕頭,旱菸抽了一斗又一斗,屋子煙霧繚繞,愣是沒說一個字。
有些道理老頭子自個兒一個人的時候,琢磨琢磨心裡都明白,只是耳根子軟,聽不得唸叨,楊氏和幾個兒子在他耳邊多唸叨幾遍,他的心思就會被影響。
前陣子因過壽的事,大孫子慕清槐回來狠說了他一頓,那孩子原來多孝順,竟然為了過壽的事衝他發火。當時老爺子氣性一上來,把大孫子轟出去,後來靜下來自個兒想想,大孫子說的不無道理。
將心比心,實際上,比起慕清秋對他們的態度,他們對慕清秋和慕清陽做的事更過分。
唉!正是因為心裡有此認識,到慕清秋生辰時那邊大肆操辦,老婆子和兒子兒媳們不停的唸叨,慕長順心裡只覺得怪異,並未多說一句。
可是這次,那丫頭確實過分了點。
既然慕家宅子已經收回來了,咋能不給自家人住,反而給了旁人?
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慕’字。
——慕長順心頭的那桿秤又被帶偏了。
幾天來,慕家人瞭解的很清楚,入住慕家宅子的人,都是些莊戶人家,莊戶人家哪裡買的下那麼大的宅子?聯絡到那日剛入住時的陣仗,及一番打聽,慕家人知道了,又是慕清秋白白糟踐銀錢。
慕長順許久不發一言,楊氏及幾個兒子鬱悶。
屋子一度陷入沉寂。
直到慕成孝等的不耐煩,氣哼哼的嘀咕:“那臭丫頭既然把咱家宅子給別人住,她那宅子就該讓出來,就算不讓空屋子也多啊!這大冷的天兒,也不說接爹孃你們過去住,真是氣死我了。”
有人起頭,就有人接。
王鳳嬌早就一肚子埋怨,想一吐為快了,聽了慕成孝的話,當下介面道:“爹、娘,那死丫頭上月辦生辰宴,把整個古陽鎮的人都請了去,就沒請咱們。
我打聽清楚了,都是從飄香樓裡定的菜,老貴了,錢花的跟流水一樣。爹、娘,你說那死丫頭那麼多錢,咱們受凍,她咋就當看不見呢?……
我就納悶了,你說她哪來那麼多錢?指定是還在慕家的時候,偷偷藏出去的。
大哥大嫂,你們說對不對,我就說她偷了我的銀鐲子,你們還不信。原來早就等著離開咱家,自己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說著說著,在坐各位臉色都有些不大好了。
王鳳嬌也不想想,就慕家當初那點底蘊,慕清秋就是把整個慕家賣了,也不夠她生辰宴吃一頓席面的。
可慕家人都很默契的忽略了這一點。
思及慕清秋生辰宴的浩大,再看看自家苦哈哈的受凍,慕長順終於有些坐不住了,眉頭越皺越深,心裡的氣性也漸漸升騰起來。
慕成仁一個勁說:“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從剛得知慕清秋大擺宴席過生辰開始,不知‘豈有此理’多少句了。
慕成賢眼珠直轉,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心裡快速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