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靈山脈裡與猛獸相伴十二載,獸類對危險性的敏感度極高,楚雲安亦是如此。
所以她能感覺的出來,對面而坐的寧王鳳宗洛,對她不存在惡意,甚至有著哥哥對妹妹的縱容。
楚雲安想著,也許是他已經站在了姐夫的位置上看待自己。
風景秀麗,一壺清茶,一個沒有惡意之人,此時此景,想不放鬆貪戀都難。
自從進了帝安城後,就算她再是不羈散漫,心胸開闊,一群閒的蛋疼的人作天作地,多少都會影響心情,更甚是牽扯到性命。
那次在郊外落竹居,有師父在身邊,是她最安心的時候,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她也會卸掉所有思緒防備,心思松明的飲茶賞風景。
不禁抬眼覷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她不覺得他是一個心思簡單的人,更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會輕易信任別人之人,卻對一個見過寥寥幾面的自己毫無半點戒備,甚至是真心相待,有點不合常理。
但是就算他真的是白衣哥哥,他有眼疾,也斷然不會認出自己來,想到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視線又放到了內室的書案上。
“安兒今日來本王書房,是不放心本王的人品,怕你大姐姐嫁錯了人,來探探本王?”
“……”
自然不是,不過他的這個理由倒是比她情急之下扯的理由更合理,既然人家把合理的理由送上來了,沒有理由不接著。
“我大姐姐心思簡單,單純善良,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想她嫁一位良人。”
“那安兒覺得,本王是一位良人嗎?”
這話問的很是直白,從他嘴裡說出來,又很是自然,聽著,像是真心詢問。
楚雲安這才認真的想了一下,思及滿室凌亂和他的昏迷,“王爺可是有隱疾?”
而且那隱疾很是嚴重,瞧著景言不甚驚慌的顏色,和當時情景,顯然寧王隱疾復發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鳳宗洛倒也不隱瞞,思緒飄遠,“當年忽生眼疾,沒有任何徵兆,疼痛難忍至極,時至今日也沒有找到病因,這痛,就只能自己生生忍著,好在發病次數並不多,只是今年來,次數頻繁些。”
他的語色自始至終都很穩很平,似乎敘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的事情,卻依舊惹人心驚。
“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病症。”
“安姑娘說的是。”
這句話似乎在印證楚雲安口裡的懷疑。
師父說過,今聖登基前曾經秘密派人清繳皇家子嗣,寧王就在其中。
他僥倖逃脫追殺,失蹤了一段時間,再次回到帝安城後,今聖已經登基稱帝。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帝安城,進了皇宮,站在了明面上,皇上不僅不會動他,反而一番痛哭流涕,對失而復得的兄弟的激動和心疼。
知情人都知道,皇上不可能放一個隱患存在,不久之後,寧王鳳宗洛就驟發眼疾,徹底失明,其間的彎彎繞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
這樣的事情,都有合適的藉口,比如寧王此時的這番說辭,所以楚雲安只就聽聽也就罷了。
“王爺想要眼疾得治嗎?”
這句話問任何一個得了眼疾的人,都是一個笑話,誰不想看盡這世間之物枕邊之人?但是放在寧王殿下,就不是簡單的問題。
“自然。”
他給了一個標準答案,而且不夾雜任何情緒,可見心思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