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的兩百餘五原突騎,跟隨著主將的動作,一同躍馬衝向困獸之鬥的張燕軍。
就在此時,裴元紹的黃巾銳騎,從東側小道中衝出。
“呂布!你之計策已經被我軍識破了!看我破你陣勢!”
裴元紹高舉長槍,一馬當先,大喝一聲,夾緊了馬腹,整個人都府下身來,腦袋貼在馬脖子上,只餘那杆長槍,閃爍著攝人心神的寒芒,扎破稀薄的晨霧。
衝鋒的馬蹄疾踏之音,隨著晨風悠悠,微雨潺潺,鑽入眾人的耳朵裡。
呂布首當其衝,反應極快,舉起鐵戟便攔下裴元紹的刺擊。
兩馬相撞,一馬前行,一馬側衝,裴元紹猛地一拍馬頭,胯下黃驃馬便轉過一個完美的圓弧,甩動的馬腰狠狠地撞在呂布胯下的棗紅馬上,將呂布連人帶馬都橫移推向道路邊緣。
跳動的馬尾就像一條長鞭,打在呂布胯下棗紅馬的屁股上,發出噼啪的脆響。
呂布的右肩嘭地一聲撞上右邊的院牆,右肩的肩甲當場凹陷進去,裂紋如同蛛網一樣在臂甲上不斷蔓延,甲片隨著馬匹躍動一塊塊不受控制地脫落。
太陽從山中冒出了半個頭,紫色的霞光散佈整個盂縣,好似上蒼伸出了一隻巨手,將清晨的薄霧捏碎,淅淅瀝瀝的微雨從指縫間流淌下來。
肩部的血液一點點流出垂落,浸透了呂布內部的衣袍,混合著雨水,從肘部,腰部一點點滴落到地面上,滴落在戰馬的馬背上。
這裡都是高門大戶的住所,有些院牆用的還都是青磚紅磚,堪比大城的城牆,堅硬程度自不必多言。
呂布原本選中這裡作為伏擊地點,也是看重這裡的院牆結實,張燕的黃巾軍短時間內難以攻克,如今,這個堅固的牢籠,同樣將呂布自己困住了。
兩人身後的兩支騎兵也上演著相似的一幕,但他們卻沒有呂布的反應速度和技術。
兩邊院牆的阻隔,加上正在衝鋒路上,五原突騎們想閃閃不得,想避避不開,想退退不了。
黃巾銳騎的一次側翼衝鋒,就如同太上老君的八卦爐掉到了火焰山,一發不可收拾!
三分之一的五原突騎當場陣亡,只有百餘騎的精銳躲過了側翼突襲,但同樣被這一撞,逼到了牆邊。
“啊——!這樣就想殺我呂奉先,你還早八百年呢!”
呂布強忍著傷勢,掄起鐵戟就和裴元紹兩相廝殺,兩人肩並肩,轉頭相殺,槍戟互相交鋒,你來我往毫不相讓,招招皆是殺著,式式倶為死拼。
兩人的戰馬同樣沿著道路,朝張燕的方向衝去,卻不時地因為主人的命令,而衝撞不停。
裴元紹使出了全部的力氣,雖然他之前沒有和呂布真正交手過,但從之前戰友的轉述以及張燕對他的叮囑中,他都能猜到,這呂布之勇可能還在張遼之上,甚至能與當初生擒他的關羽相比擬。
因此,他得了先機,便步步緊逼,死死地將呂布壓制在路邊,讓他的右肩不停受到來自院牆的劇烈摩擦。
“賊人敢爾!”
呂布越打越怒,不是因為自己打不過,而是自己現在被夾在院牆和裴元紹之間,狹窄的地形限制了長兵器的發揮,而裴元紹卻可以從左邊的空擋內,獲得蓄力抽發騰挪變式的必要空間。
同樣因為地形的限制,胯下優良戰馬沒有足夠的加速空間,也撞不開裴元紹的黃驃馬。
後面黃巾銳騎和五原突騎的戰鬥也大同小異,被逼到牆邊的官軍騎兵和黃巾銳騎各自肩並肩,兩兩相殺。
狹窄的地形,讓手中長兵揮舞之間沒了發力的通道,被黃巾銳騎一個個地擊殺落馬。
須臾之間,便又有三分之一的五原突騎陣亡,只剩六七十騎還在勉力支撐應對。
“奉先!”
站在高處樓閣之上的張楊,對兩者之間的局勢,看得清清楚楚,焦急不已。
“堅持住!我來救你!”
張楊抽出一支雁翎箭,深吸一口氣,搭箭上弓,腳步一踏,力氣從腿上傳遞到腰,接著到胸腔後背,再到雙肩雙臂,整個人流暢地側面轉身拉弓,極具力量的美感。
金角弓發出一聲嘯響,弓身幾乎被徹底拉開,張楊的視線,順著箭桿,沿著箭頭,對準了高速移動中的裴元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