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時,張燕站在山坡之上,觀察兩軍戰況。
身後裴元紹策馬趕來。
“督軍,依我看,再有一日,盂縣就能收復了。”
張燕點點頭,“嗯,我亦有同感,今夜敵人很可能會趁夜突圍,我們要小心防護,多派人手巡邏,注意城上和城門動靜。”
“若是敵人當真趁夜突圍,我們……”
裴元紹停頓了一下,解釋道:“督軍,不是裴元紹我不敢殺敵,而是夜色遮掩對咱們更加不利,兄弟們都幾年沒嘗過肉味了,晚上基本看不清啊,敵人又是死命突圍,恐怕我們要多付出幾倍的傷亡才能攔住他們。”
“咱們騎兵數量本就不多,狼孟一戰,又死了三百餘騎士,馬匹損失更多,足有四百多匹,這樣打下去,咱們很快就沒馬可用了。”
裴元紹憂心忡忡。
張燕卻輕笑道:“不用擔心,這馬兒多的是,天公將軍逝世前,將馬匹買賣的渠道和聯絡人都交到我手中了。”
“別忘了,咱們在幽州可是有分部的,程遠志渠帥和鄧茂渠帥雖然身死,但下面的人手機構組織都還在,到時派人去知會一聲,還怕沒馬可用嗎?”
裴元紹皺巴巴的苦楚臉色一下子舒展開來,“督軍不早說!害俺一個大老粗在這裡心疼馬匹。”
“要是咱們的馬匹供應有問題,黃邵那麼精通算術的人,在出發前會不提醒你嗎?”
張燕轉頭揶揄著,突然又長長嘆出一口氣,“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們是該心疼一些,但心疼的……該是咱們手下的這些黃巾兄弟,而不是馬匹。”
“這些從鄴城開始就一直跟隨我們,身經百戰的老兄弟們,死一個少一個啊。”
張燕突然有些悲傷,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凝神分析道:“假如敵人今夜出盂縣突圍,必從北門出,逃往陽曲。我們便在北門外的大道上,多佈置些拒馬路障,希望能減少一些我們手下兄弟的傷亡。”
“俺曉得了,這就去佈置!”
張燕看著城中升起的煙火氣,突然想起了另一種東西,急忙叫住裴元紹。
“等等!”
裴元紹疑惑道:“督軍還有何吩咐?”
“我想讓你另外派人去狼孟,收集石漆。”
“石漆?就是俺們奴婢人,平日裡用的燈油?”
“對!就是這東西,你派人去買,去換,越多越好。”
“好勒,俺這就去辦!”
裴元紹雖然不懂張燕要這東西幹嘛,但他的性格,除了糧草短缺之外,基本不關心後勤物資的事情,這回擔心馬匹,已經是黃邵千叮嚀萬囑咐他打仗時用點腦子後的結果了。
張燕這時候想到的,就是火攻。
所謂的石漆,其實就是後世的石油,主要在幽涼並以及西域地區出產,又稱石脂水。
其燃火極明,卻臭不可聞,不能登大雅之堂,只在市井小民之中流通,因其獲取容易,幾乎可以說是無本買賣,即便經過商隊運輸後,到異地的售價也不高。
在窮苦人家和部分寒門子弟中,經常作為物美價廉,一燈頂兩燈的燈油使用。